——“塬塬,我不一定能回去了奥。我恐怕回不去了儿子。”薄耀塬静静听着话筒传出模糊的海浪拍打声,男人在电话那头轻叹一声:“老洪给我拿钱了,让我回去,等我回去了妈妈的几张卡我还能还上,我不能坑你妈知道不。”
后方不远处传来尖锐嗓音呼喊:“给我站住!”
薄蓉儿愣愣看姜依追着哥哥跑“什么情况?”—“陪我双打!”“所以说不行的啦!”薄耀塬一路狂奔:‘居然从放学就开始蹲我’。
“你拜托哥哥做你搭档?”“因为没找到人啦”姜依手指卷头发腼腆道:“他不是下棋很厉害嘛,不行吗”姜依一脸期待。“我超兴奋的!”薄蓉儿瞪大双眼道。——“好冷好冷。”薄耀塬打了个喷嚏。
男孩如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坐课桌上低头翻书,刚往课桌里塞就愣住了——课桌里塞满棋谱。两个女孩趴在门口冲他说:“双打、双打、双打、双打。”
“怎么有个人混进我们学校来了啊!!”讲台上“好了,翻开十七页。”薄耀塬怔怔看着贴满棋谱的课本,放学打开书包柜,一堆棋谱纸扑面而来。放学回家薄耀塬看着屋里、桌上凳上贴满的棋谱,欲哭无泪:“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依气喘吁吁跑上教学楼顶层,左顾右盼。角落阴影里盘腿而坐的薄耀塬吃着三明治突然愣愣说道:“你怎么在我学校?今天是比赛日子吧?”姜依越走越快,一个踢腿蹬在男孩脸上“你在干什么!”弓腰扶住膝盖对仰望天空的男孩说:“我是来接你的好吗?居然躲在这种地方害我找半天,快走。”“明明有专门学棋的人啊,我根本没法搭档。”男孩捡起地上的一角三明治:“而且就算现在去了,也发挥不出令你满意的水平。我没法下棋。”
女孩掐腰道:“所以怎么着,你要拿看不清纵横线来逃避?”“我很害怕。别说双打了,单打我都像被沉浸在寂静海水里。”薄蓉儿还在教学楼里挨个教室喊着哥哥。“我和你搭档,不过后果我无法保证。”
转眼过了终考领取成绩那天,薄耀塬的英文让老师和班同学大跌眼镜,96的数字组合虽然不及年级里优异的油条加双蛋,但对这个长年不曾及格的偏科生来说简直是奇迹。语文数学的出类拔萃让他理所当然的因此入校级之列。
三科老师都找男孩谈话,对他日后学业寄予信心,英文老师更以为他从此改邪归正,直夸他聪明过人,只要用功英文也绝难不倒,语重心长告诫将来英语重要性,希望继以用功。女班长输了打赌显得十分高兴。拿了成绩单仍耐心等薄耀塬从办公室一并出学校,神秘兮兮把他领到这时候没人会来的停车场后面“什么惊天动地的了不得秘密还跑这里才能说。”
薄耀塬只当她随口乱说,见此刻煞有介事,以其性情倒真似有什么话。
女班长背对他沉默半响,最后竟有夸张的深呼吸消减紧张的动作,终于回身面对时,神情尤其严肃认真“凑近点告诉你。”男孩笑她无聊,还是照办“再近点”。
几番要求更近,薄耀塬有些不耐烦,干脆偏头把耳朵伸过去。女班长突然探脸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把他惊愣。
“本来很想让你跟叔叔阿姨谈谈,让他们打通学校环节拿个指标,这样我们初中能一起在实验。可惜不能如愿,以后可能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也许再也不会见。父母考虑我初中离学校远,这个暑假就要搬家,虽然说还有放假能见面,但我们都渐渐大了,那样恐怕不好。
那时候求你期末用心考好也想你为我的希望努力表现一次,我喜欢你,虽然不一定真的明白喜欢的定义,可是自从三年级春游开始,我就特别多想起你。”
薄耀塬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制止“你不要说,不管想说什么都不要说,就今天听我的。我知道你父母关系不太好,虽然这两年再没听你提过,但你知道我父母感情很好,所以我不太理解你的很多想法,也许你也不明白我总听父母话是为什么吧。
我必须考虑父母的心情,也必须努力做好让他们欣慰。我们还太小了,真的,如果以后还见面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父母知道我的这些心事不知道会有多生气。今天我把这些都跟你说了,虽然也许再也不能见面,说不说好像都没区别,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的这些心事,知道就好了,真的……
其实我也怕你犯固执的毛病,可是,我希望你真的能明白我的心情,知道就够了,以后千万别来找我,如果你真的能为我考虑。”她说完这些让男孩绝想不到的话就走,跑出几步回头见他仍旧怔怔失措,微笑挥手而去。
“薄耀塬!再见,如果长大了还能再见面,今天想说的话那时候再说。”
‘还能再见面吗?长大太遥远。’薄耀塬几经犹豫,终于没有去追。他挺喜欢她,但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如果说小孩子的上课眺望爱慕者游戏他曾经有。她一定知道,所以不愿意听他开口说任何话,说喜欢是假话,说不喜欢她难过。
男孩默然坐倒水泥地上,他发觉,老师总说他思想早熟,或许他只是思想偏执,也许女班长才算是真的早熟。回到家里,他撕下挂历,记下这个特别的日子,第一个对他表白并轻吻他的异性。
这一天也象征他告别小学的童年,变成青少年。他觉得也许将来有一天会忘记女班长的样子,甚至忘记她的名字,但应该不会忘记她留下的印象或者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