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
自己身处权力的漩涡之中,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擢发难数。
面对父王伸出来的大手,他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生怕自己染满鲜血的手弄脏了父王高贵的灵魂。
“父王,我脏!”阿格沁曾说。
他的父王慈祥说道:“孩子,不要自责,我们都是凡人,从来也不是上天的宠儿!生在君王之家,我们都是一样,没有杀戮,便没有成功,我们都不是坏人!来吧,看啊,天国的大门已经为你敞开。”
阿格沁曾缓缓伸手,蓦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孩童时代,那个时时对父王依恋的孩子。
此时,托娅丽坐在王庭内的王座上。
昨天夜里发生的纷乱,让下人忘了加柴火。
王庭内好冷。
屁股下的王座透出寒意。
托娅丽喜欢这样真实的感觉。
看着下面跪成一片的王爷,她嘴角微微浮动。
这王座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
因为,托娅丽似乎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与王座之间有着某种以火为因的关联,她说不清,但是她知道血红女巫一定能解释明白。
不想听原因。
就让原因朦胧一些吧!
朦胧才拥有神秘感。
她已经下令,全部兄弟都要去往古尔木湖以北,不得召唤,不得觐见。
有人肯求。
她不为所动。
看似残酷的决定,也只有托娅丽才知道,这是避免兄弟自相残杀最好的办法。
冰冷的王座上,必须要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让自己来吧!
明枪,暗箭……一起来吧!
最好穿透自己的胸膛,一击毙命。
外面的风吹进来,从帘角处飘进几片雪花。
托娅丽的心,没来由骤然缩紧,她看向秦涛。
秦涛无动于衷。
这时,有人来报说阿格沁曾已经死了,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湖水,也融化了一片雪。
“死有余辜!”
托娅丽的声音与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
昨晚那个不想给今生留下遗憾的女人,已经死在了昨夜的大雪中,她不再是公主,而是草原上第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你们也不要跪着了,马上出发,不许带下人,不许骑马,不许带任何财物,日落之前如果还让我看到你们,那么我不介意再做几个木笼,让铁匠再打些铁钉。”
“明天将全族为父王送葬,但不包括你们这些人。”
说完,托娅丽缓缓站了起来。
白色的羊羔软皮靴落地无声,她走过跪地俯身之人。
走出王庭。
雪停了!
灰蒙蒙的云隙间,泄下一缕新娘般羞涩的阳光。
王庭外的广场上,雪地里,跪着黑压压的人群。
“阿娅女王!”
有人喊。
刚开始零零散散,片刻后整齐划一。
“阿娅女王,阿娅女王……”
整齐的声音里,蕴藏着动天撼地的力量。
托娅丽一任寒风吹起长发,她在微笑,高高举起双手,承受着来自族人的祝福。
远处神庙燃起冲天大火。
大火已经烧了大半个夜,飞起黑灰,与洁白的雪一起落下。
托娅丽冻死了二哥,因为二哥的心像冰一样冷!
她又烧死了那个巫女,因为她总是有从火中预感一切!托娅丽想让她看看,在神庙燃起的大火中,她能不能看到自己被烧焦的样子!
兄弟被流放,神庙被焚烧,从此以后在这草原大漠之上,只有一个女王。
秦涛站在托娅丽身边。
看着苍白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那张曾经狂野的脸,带着寒冬清晨的丝丝凉意让人体会到了何为高贵!
秦涛很满意。
因为这是一场双赢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