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之递来的拜帖上没写几句话,但字里行间都在表达,关于妹妹被禁足在藏书阁的不满。
“回一封给他,叫他明天下午再来,王爷不在家,上午我有事,府上无人不好招待。”
揉着脑袋吩咐,褚凌月从春朝手里接过奉上的白芙蓉莲子汤。
睨了一眼春朝手掌接连手腕上的一片红疹子,她用勺子搅动汤面上飘着的几根山药丝,“厨房今天倒素雅起来了。”
“兴许厨房想让奶奶吃清淡些养养身体。”春朝回答。
动作一顿,褚凌月尝了一口。
此汤苦涩,略有甘甜,其中还加着一股子特别淡的酸味,怪里怪气的口味让她嘴角微撇。
春朝没看到,只抻了抻脖子说:
“要婢子说,这莲花就是上好的东西,它出淤泥而不染,洁净无比。世人常将君子比作竹,又将女子视为莲,兴许是想教我们要像莲花一样干净不染尘世与污秽。若是不能做到,恐怕只会伤害爱我们的人。”
春朝的长篇大论如瀑布一样盖下来,灌在褚凌月头上,惹得她唇边绽开一张嫣笑。
她听得出来,身边这人是在内涵自己身上正带着的那件丑闻,暗讽自己不自爱对不起楚半时呢。
哼了一声,褚凌月手心轻攥,随着一丝甜香味从她皮肤里递出来,埋在春朝体内的绝命蛊立刻有了反应。
那是心脏被徒手捏爆的感觉。
春朝一刹痛到满地打滚,喉部犹如利刃剖开,痛得她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叫喊出什么动静。
斜眼看着她疼得面如蜡色身体发僵,褚凌月淡然喝完热汤擦嘴:
“楚半时本人都没资格管我,你一个死侍,有什么资格说教我又为他打抱不平?你作为贴身伺候我的人都不相信我,外面的人如何信我清白与否?”
说罢她起身,离开前丢了一瓶药在春朝身边:“再敢以下犯上不知所谓,我不介意换掉你。”
拿到东西春朝狼吞虎咽吞下肚,恨不得连瓶子都吃进去。
主子还没走出房门,她便恢复过来了。
连滚带爬地到了褚凌月身边,春朝嘴硬为自己辩解道:“奶奶误会婢子了,婢子真的不知道您刚才在说什么啊!”
褚凌月没有理会,径直走了。
打从她见到春朝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善茬。
但看在她有一颗狠心,念着她兴许能成事的份上,褚凌月索性借着秋日之名为她更名为“春朝”,希望她能够参透其中意,以新名警示她踏踏实实别有二心。
依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日后春朝若是调制好了,是一大得力助手,调制不好,必是养虎为患。
除了想给她一个机会之外,褚凌月还有一个理由留着她——
如今铺子里的人都被分去做其他事,医馆那边能抠出来一个贾掌柜已经是极限,如果再裁人,内部运转不开也是要出问题的。
化身金月在去往妙春堂的路上,褚凌月意外发现了很多熟悉面孔。
仔细回忆才知,原来他们都是那天在沽鹤集见过的。
这些人放着在沽鹤集的摊位店铺生意不做,怎么都跑到这儿来瞎晃悠了?
“老不死的!竟敢当着我娘子的面胡说八道,她要因为你动了胎气,我一定打死你!”
正思量,旁边一个算命摊子被砸了。
说话的是个长得还算周正的男人,看起来文绉绉的,说话却野蛮粗鄙极了。
反观他那因为怀孕而显得非常壮实的媳妇,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骨相极好,稍加打扮也是明媚一挂的姐姐型。
见男人大吵大嚷引来很多人围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
“好了好了,算命本来也就是图一乐呵,那老伯说你红鸾星动只不过是没看出来咱们是两口子,一句讨欢喜的话罢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说完她挺着大肚就要蹲下去帮算命先生捡东西,男人却死死拉住她骂骂咧咧地要走:
“这死老头分明是在咒你我夫妻二人不和!娘子,我对你的真心你是知道的,我可忍不了。”
“做贼心虚恼羞成怒,砸了别人的摊子就想跑?”
拦住他的去路,褚凌月抓起男人胳膊就问向孕妇:“我要没猜错的话,像他手上这种疹子,他告诉你是出藓了吧?”
孕妇先是一愣,很快点头,还没说什么,男人脸色大变,甩开褚凌月就骂:“哪来的贱妇!当街对有妇之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这会儿倒开始装正经了?你要真是个正经人,身上这么重的花柳病打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