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麻布缠卷的裤衩并不是珍妮萨尔的特产,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在战场上分清自己人,并且以鲜血般的红色树汁漂洗上色,用来表露自己改革卡琳珊的决心罢了。
卡琳港城外,庞特奴隶交易所。
是这只奴仆护卫军的头儿,至于为什么不是号,那是因为在他身前代号的人大多已经死了,而他则是代号最靠前也最听话的一个。
他此刻同样手持一柄长矛和包铁小圆盾,身着一件黑色的亚麻小裤衩,
事实上这种亚麻制品原本应该是淡黄色的,但长时间不洗,就成了黑灰色。
卡琳珊的全境就只有卡琳河和冰之河这两条大型水源,但河水中经常充斥着大量类似鳄鱼、狮群等大型肉食凶兽,有时甚至还有从大海中逆流至淡水区域产卵的多头蜥,是以普通人获取淡水的风险和成本都很高。
绝大多数卡琳珊的底层人,一生中只会洗三次澡。
那就是出生时、结婚时与下葬时。
而像他们这样的奴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正经洗过一次澡,因此身上往往弥漫着一股发馊的味道,在那些贵族口中,这是‘奴隶与贱民’的味道。
自己闻不出来,他只知道,每当主人带着客人们来临时,总会忍不住的捂住口鼻,眼露嫌恶之色。
曾经听其他半路变成奴隶的人们说过,一定是主人在他们这批‘孤儿’身上投资太多,成本太高,却没能得到超过其他奴隶太多的成果,所以迟迟卖不出去。
这就是主人嫌恶他们最大的主因,就像是用麻绳揩屁股时黏在手上下不来的屎———明明是自己产出的废物,却怎么都甩不掉。
不过,他今天刚刚收到消息,他们终于要被卖掉了,买家出手很大方,将他们整个交易所的奴隶都包圆了。
他童年时也曾幻象过离开这里,从此摆脱掉身上的‘气味’,但等到长大后,他才知道,他很可能永远都无法摆脱这种味道。
因为他即便被主人卖给新主人,他们,依旧是奴隶。
身材有些干瘦的此刻正眼神空洞的注视着那些正被交易所打手们从铁栅栏中一个个赶出的奴隶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亦或是,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平静的等待命运的到来。
这时,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身材肥胖的格纳特在几名护卫的陪伴下,缓缓的来到了这群奴仆军的面前,掏出一张喷过香水的手帕捂住口鼻,指着他,命令道
“号,我现在命令你,待会儿给我盯着和我们交易的那群人,一旦对方有异动,你们要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拿下,听明白了没有?”
“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主人!聆听您的意志!”
当即跪下,俯身亲吻胖老板格纳特的脚趾。
格纳特缓缓点了天头,似乎还是比较满意对方的态度,当即俯身,幽幽的看了一眼脚下的奴隶,告诫道
“别以为我把你卖给了别人,你们就可以立刻背叛我,在契约彻底生效之前,你们依旧是我格纳特的奴仆军。”
“您永远都是我的主人。”赶紧道。
格纳特意味莫名的笑了笑,不再言语,摇晃着满身的赘肉,踩着奴隶不住发颤的背,又在几个护卫的搀扶推动下,才将其塞进了驼车里。
如同珍妮萨尔他们所预料的那样,由于这笔大订单直接清了整个瑞登联合会的库存,所以格纳特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不但瑞登联合会的几个家族俱是派出的一部分私兵,加上庞特交易所原本的武装队伍,凑出了一只上千人的队伍。
之所以凑出这么多人,其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防备珍妮萨尔,而是防备可能发生的奴隶叛乱和来自其他城邦势力的袭击。
六千名奴隶,其中一部分还接受过军事化训练,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让格纳特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是,截止到现在,一路上除了永恒不变的炽阳,似乎并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四个多小时后,他们在翻越过一座沙丘后,就看到了远处波光粼粼的卡琳河,而在河水上,正漂浮着十余艘帆船,其中一艘正是前段时间在海盗圈子冲传的沸沸扬扬的‘铁甲舰’。
只不过格纳特完全看不出这艘船除了大一些,与其他三桅船有什么区别,至于其他十几艘二桅帆船,一看那杂乱不堪的风格,就知道是在港口临时购买或雇佣的船只。
他们仅仅行至一半就停了下来,这是在卡琳河进行交易的默契。
因为再往前,就进入了对方船只的弩炮和舰载火炮的打击范围,虽然那些玩意儿在广阔的沙漠上很难命中目标,却架不住对方的炮多啊。
而船舰的威慑,同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的保证买方的安全,避免黑吃黑。
奴隶商人格纳特示意自己的副手吹响牛角号。
很快,那艘船上放下几条软梯,一头火红长发的艾丽莎则在以菲利克斯为首的金戈冒险团的护卫下,缓缓向沙漠中走来,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四名冒险者用两根原木有些费力抬着一个大铁箱。
如果此刻有海盗在这里的话,多半能认出那就是之前曾经把他们坑哭所谓装满了魔法材料结果全特么是石头的箱子。
只不过这一次,李维为了稳住这群奴隶贩子,还真在箱子里塞满了交易的金银币。
李维这个穷逼领主一般是不愿随身带这么多金币的,这些都是从菲舍那儿临时借的,是他这些年在城邦制度改革前,靠着自家经营的海产瞒着自己那便宜女儿安娜攒下的私房钱。
就在两者缓缓靠近时,北方某座沙丘后,一群身着红裤衩和披风的肌肉兄贵们同样猫着腰注视着这一幕。
“赫瘸子!咱们还不上吗?我感觉再趴下去,我裤裆里都能孵出俩鸡儿了。”
全连队最矮担当的铁锤小声抱怨道。
至于他身旁的眼魔基克,则早已经跟烤熟的咸鱼一样,神情萎缩的瘫在沙丘上,不住口吐白沫,连话说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八成儿是得了干眼症了,再过会儿就要成炙烤眼魔了。
唯有一旁的大个子贺加斯跟个木头人似的没啥反应,眼见一只蜥蜴从面前飞驰而过,被他猛地俯身嗷呜一口咬下,就只剩下一根尾巴留在嘴巴外面了。
赫伯特则是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无动于衷的潘托斯和有些发蔫的塞纳瑞安,安抚道
“再等会儿,至少等他们先交货再说。”
这样能够最大程度上避免奴隶的死伤。
既然打着‘国际人文关怀主义’的旗子出来打秋风,若是需要‘拯救’的奴隶在冲突中死了个大半,领主那儿跟珍妮萨尔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啊。
就在不是斯巴达的三百兄贵对远处的交易队伍虎视眈眈时。
离他们不到一里地的另一座沙丘上,一条和被贺加斯吞下的那只差不多大的绿皮蜥蜴缓缓从砂层中冒出了头。
它两只眼睛四处环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跑哪儿去了呢?难道在天上?真不愧是没有丝毫尊严可言的银龙啊,成天就喜欢干这种混迹在人类中的事情,真没意思。”
绿龙克雷奥纳特不由吐槽道,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不过人类的女人,还是有点意思。”
那一天,已经在巴托地狱呆了上千年的他,终究没能忍住那个人类女老板的诱惑,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故事,为此省下了赔付一件成衣的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