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菡妹此时也在想,戴德他到底要干什么。太子不知为何走得这么着急,让戴德也没多少时间嘱咐她,他只对她说:“路上想办法让太子杀掉那个孩子!”
谁都看得出来,君战很喜欢那个小丫头,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说让太子杀人,太子就会杀吗?
偏偏戴德讲这话的时候从容十分,甚至让菡妹出现了错觉。
怎么弄得就像是君战会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
“对太子殿下,也不要太过冷漠。你这条尊贵至极的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路上任何阻碍都没有。你要是不愿意走,还是走不好,可不要怪老夫让你弟弟早一步去黄泉道上等你!”
“你不要伤害他!有什么话你说吧,我照做就好。”
菡妹握紧了双拳,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曾离开那个草房了。现在突然坐到这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来,她被摇得十分难受。就像是当年,无情肆虐的洪水毁了她的家乡,杀害了她的父母。她只能和弟弟一起,抓着一块木板,看着灰茫茫的天,能做的事,只剩无助哭泣,被洪水撞得晕眩。
她只剩那一个亲人了。从洪灾中侥幸活命,他们一路乞讨,遇到仙医谷的弟子时,真的如同遇到了活佛菩萨。谁料……
“这才是好孩子。只要你们都听老夫的话,老夫一人得道,可带你们升天。”
一想起戴德的那张脸,菡妹的一颗心就被仇恨和畏惧编织的大手攥紧。
那个老头子已经疯了,跟她说了一堆疯言疯语,她要怎么做呢?
“接近太子殿下之后,劝他早些接触国事。他虽然是东宫储君,但如今的君朝陛下正值盛年,又有善人碑奖励的几十年寿命。运气不好的话,他这个储君,可能连龙椅的边都摸不到。老夫见太子还是一派稚气,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定要好好规劝于他,知道了吗?”
戴德说了一堆疯话,每一个要求她都无法完成。
“那可是君朝的太子殿下,他怎么会听我的话?”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说,他一定会听的。你只用记住,凡事不用做得太过分。毕竟,你现在是我戴德的徒弟,不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堕了我的名声。”
戴德有一种菡妹实在无法理解的自信,她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对他交给自己的那些任务,实在觉得肩头沉重。
太子不傻,他身边的那些侍卫也不傻,君朝的皇上和皇后更不是傻子。他们会让她这样一个什么医术都不会的假大夫胡闹?
戴德究竟是怎么想的?去了皇城,跟御医院里的太医一对,她不是就露馅了吗?她怎么能……
“郑大夫,我们要上船了。”
晃晃悠悠,几辆马车已经出谷。外面拦着一条河,河边几辆大船早已等候多时。马车直接被赶上船,几匹训练有素的良驹也都上的是大船。
马车和马都走了,几个人才上了两艘乌篷船。太子牢牢地牵着凉溪,身边留着一个侍卫,剩下的侍卫去牵着马了。楼家父子在一起,带着一个郑方菡。
其实,郑方菡是想要去太子的船上的。他们赶马上船的时候,她向前行了几步,想和太子说一句话。但……
“丫头,你晕船吗?”
君战微微弯着身,对谁都没有如此关心过。
凉溪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过,这身体会不会晕船,她哪里知道?刚上船,橹还没摇两下,凉溪就差点吐出来。这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连忙悄悄地给自己拍着符,但过了岸,凉溪还是脸色煞白。
凉溪不难受,君战都管不上别人,更何况她看着要吐不吐的。郑方菡欲言又止好几次,怎么瞧怎么觉得压根都注意不到她的太子,根本就不会像戴德所说的那样,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默默地上了另一艘船,到了对岸又要上马车时,楼家父子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直勾勾地看着君战,楼二公子却以为她在担心君战身边小脸发白的凉溪。
果真是医者仁心啊!
心里赞叹了一声,楼二公子对郑方菡倒有了些好感。
“还是很难受吗?不然……不然我让她过来给你看看!”
那河也不是很宽,君战觉得凉溪像是过了一遍忘川似的,小命都快过没了。仙医谷的大夫,他现在是一个也不信,可见凉溪难受,他心里也难受。但他又不会医术,这里只有一个大夫。
虽说她可以解,但是毒药这种东西,还是尽量少吃。
凉溪摇头不迭,自己歪在马车里,慢慢地缓好了。
掀开一点车帘往外面看,马车走在还算平整的土路上,道路两边,远近处都有树木,一片绿意葱葱,环境相当好。又走了不远,远处能隐约看见快成熟的麦田。现在正是干活的时候,田里应该有人,不过凉溪看不见。
马车车轮卷起尘土,凉溪放下车帘,知道她现在是海阔凭鱼跃了。身边的少年见她活泼起来,弯着眼睛笑着。凉溪回头,还是没有立刻说话,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这少年有些不对劲,但他依然是个小天使啊!这出谷出得也太轻松了,她接下来就可以离开,然后没命地去做好事了。
古时地广人稀,车队走到中午也没有遇到什么成规模的村落。幸好单独零散的人家是有的,找了一处农家吃过饭,大家再度出发。
郑方菡想起饭桌上发生的事,心头越发沉重了。
“小妹妹早上似乎有些晕船,现在可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