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她这两天的经历全部是真的便好。
凉溪长松了一口气。她其实还有很多疑问,但任务是她来做的,如果什么都问十三,她其实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给十三一具身体,她会比她能干很多。
到天亮,在郊区扎下营来的本是要抓一阶丧尸回去的年轻武士们,看见凉溪跟之前一样独自一人回来,他们瞪着眼,无话,真若见了鬼。
凉溪一脸疲惫,抿紧的嘴唇嚅动两下,还是问道“大家又没有回来吗?”
一群年轻武士点点头,仍无话。
晚阳山的事情闹大了。小励的爸妈在基地都是名声如雷的人物,现在这夫妻两个都折在了晚阳山,连他们带着的队伍,还有之后基地派去寻找他们的更多武士与异能战士,他们上了山,仿佛就蒸发了。
t市的情况是所有知情人心中一颗沉甸甸的巨石,现在,这块巨石似毫没有要挪动的迹象。大家本便心中沉重,除了会去寻找新物种的药物局外,没人关心的晚阳山竟也出了异状。
这世道还要不要人活了?
白河基地这一次派出了三位大武师、十余位高阶的异能战士。如同赌气,被刺激到了一般,这阵容相当强大。
也不知该说是托的福运还是霉运,凉溪短短一周之内,见到了白河基地十数位受所有的普通人、学生、武士和异能战士敬仰的顶尖强者,并且还都跟他们说上了话。
凉溪第4次踏上晚阳山的时候,生怕自己会第3次独自一个人逃生,那就太特殊了。万一被丢到实验室里切片研究,就完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她头一次跟孟礼等人上山,大家就没有出事呢?
“你两次都是出现在这儿吗?”在山上摸索了半天,凉溪顶着这些顶尖强者的视线,终于找到了她做的标记,而后如释重负。
“是的。”
“这地方也没什么特殊的呀……”大家环顾四周,与凉溪一样神经紧绷,生怕下一秒就剩自己一个或者是已经死去。只是,凉溪两次被“放过”的地方,实在与这山上的任何一处都差不多,大家不禁疑惑。
或许不是地方的缘故,是人的缘故……
这些人又看她了,凉溪眼睛一闭,不知该解释什么。所幸一群人看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实在不像撒谎的样子,也不多为难。大家下了山,只在心底暗自决定回到基地去,一定要把凉溪的老底翻一翻。这丫头定然有奇异之处,否则这些事情,没法解释。
使用幻术的不知人还是丧尸,相当欺软怕硬。带凉溪第4次上山的这支队伍,一个人都没有损失。怎么上的山,又怎么原原下来,大家头发都没掉一根。
没有任何头绪,没有任何线索。去晚阳山南边那支更强的队伍也是如此。在山上空转了一圈,毫无所获地回来。
大家汇合后,觉得此事不简单。一阶丧尸自然是再不能抓了,凉溪担心着自己是否会被切片,就这样一路坐车回了基地。
白河基地中,距离入口很近的地方,凉溪看到了小励。小励也看见她,他们二人的视线有短暂的交汇,不过却没有对话。要询问一番凉溪的人,八成排了队。她要到中心大楼真正核心的地方去一次。小励也没有跑过来,并非很久没见,他从前只要一笑就会闪出白光明辉,年纪越大越无可挑剔的五官,已经全部黯淡下来。
跟小励见面,已经是三天后了。凉溪被长成各种各样的领导挨个盘问一遍,同样的话她都说腻了,大家还是半信半疑。
幸好,凉溪这莫名其妙的幸运并没有罪,她还是被放出来了。虽然肯定会被查个底朝天,这具身体的爹妈讲不好都会被翻出来,但总归凉溪自己过了这一关,没有被送实验室,似乎也没有被监视。
“卢西,我爸妈,真的回不来了吗?”小励问的问题,跟别人不一样,却让凉溪越发难以回答。
“……我不知道。”其实她觉得希望不大,可眼前人让她说不出真话。
小励不讲话了,仰头看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这屋子太大,空得可怕。凉溪听他鼻子里轻轻吸着气,头仰一会儿,然后猛地扑倒在桌子上,听不见哭声。
凉溪站在一边有些无措,这少年拿她当朋友,那些大人们给他泼凉水,现在他问她,她还是只能泼凉水。他的爸妈,凉溪是真觉得他们凶多吉少。这种年少时候失去双亲的痛,凉溪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了,所以,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
时间在轻轻的抽泣声中不愿流走,凉溪站了很久,才听见小励说“我爸说要去找我妈,他在家里,但我没有来见他……”
他在父亲跟前,不是认错反省,就是沉默无声。他怕他,看见了就浑身不自在。所以,尽管父亲叫他回去,他也推脱了。他今年上了见习班,进了胜者组,他在练习室里,那天还边练习边跟人讲了一下午的笑话!
“……我就做了这些,我没见我爸……”
小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再不讲话了,宛若睡着了一般。
在这之后,又过了一个月,两个月,消失在晚阳山上的人还是联系不到,还是没有回来。基地之后又多次派人前去晚阳山调查,每次都空手而归后,折在山上的队伍,渐渐也就没人管了。
两个月后,基地宣布了小励父母的死亡。凉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这个消息,她得偿所愿,离开了要按照队长吩咐行动的固定队伍,也不用太考虑曹家强体剂的人情。自己一个人提着心吊着胆,做一些简单的任务,再没有加入别的队伍。
意外当然也是遇到了的,亏得命大没出事。单独行动的日子虽然危险,进步却更快。
凉溪去学校演讲了,就是在基地宣布小励父母死讯之后的几天,她一来是完任务,二来是去看看小励。
“……我从很小的时候,能记事不久,就看到有人因为丧尸失去亲人。后来稍微大一些,懂事了,看看自己生活的福利院,就清楚自己也是这种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