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以为,你姓了林,看不起我破落赵家了,还光临寒舍。”
赵无衣一句也不应,只是低着头,父亲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反驳无意义,解释也没有用。
“贵人点了名要见你,没想到你这么大排面,贵人都见你不得。”
赵无衣将家法举得更高。
若他说,是因为林生生爽了贵人的邀,以父亲的行事,父亲难免不会对林生生做什么。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赵老爷一脚踹在赵无衣的心窝上,赵无衣吃不住倒地,脸色愈发难看,却一句闷哼没有。赵家老爷转过身来,双手背后,面上带了笑,却句句带着寒意。
“你要知道,你什么样子父亲才喜欢你,父亲最厌恶不听话了,无衣,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
他小时候练功不到位,只是太困在后山睡过去了。
等他醒了回府,已经错过晌午的吃食了。
厨房没有一点留给他的吃食,他吃不到饭,又饿又失落。
等他回到小院,从外面带回家的流浪狗小黑已经血肉模糊。
他哭着找父亲,父亲只冷冷地对他说“你不听话,所以小黑没了,你害死了一条性命,知道么?”
赵无衣眼泪怎么都流不尽,可自打那里起,他知道了,他不能犯错,不能出差错。
甚至,在他的命和父亲的要求间,他必须选择的是后者。
领了罚,赵无衣这遭才算过去。
撒了药,包扎好,换上一身衣服,赵无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门去。
上都城华灯烁烁,唯他脚下的这片漆黑到底。
他走至顾渊侯府,里面人声寂寂,想来都已睡下了。
赵无衣握紧拳头,想为林生生脖子上、手脚上的勒痕讨个公道。
只是走至半途,赵无衣突然顿住了脚。
赵无衣转身又走回漆黑的夜。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报复,就要来个过瘾一些的。
第二日清晨,易市上的第一家门市刚开,就发现侯府的米行产业外张贴着大大的“陈情书”,红底黑字,三言两语便将侯府米行的腌臢行为抖落出来,偏偏说话的语气还是“本侯爷”。
这事很快发酵,一时传遍了上都城。
侯府的米行门口丢满了菜叶子、烂鸡蛋、臭泔水,名声一落千丈,逼得伙计掌柜不得已停业关门。
这事传到侯府时,顾渊还靠在书柜上做春秋大梦。
“谁呀,干什么!”他怒气冲冲地朝打断他梦的小厮大吼,却见掌柜伙计站了满堂,个个忧心忡忡。
迷瞪且有怒气的顾渊瞧着其中一个,只见掌柜哆哆嗦嗦,一句“小侯爷,坏了”。
赵府。
林生生醒来时,身边早就空荡荡的了,余温都不剩。
她起来伸个懒腰,便见巧儿面露喜色。
“怎么了巧儿?”
巧儿愤世嫉俗“小姐,俗话说,恶人自有天收。小侯爷找了我们那么久麻烦,这不,报应来了。听说啊,昨儿个晚上,小侯爷半夜写了‘陈情书’,说他们米行陈米作新米卖,新米作精米卖,长了米虫的米挑出来米虫还能继续卖,真是坏了良心,骂上都城的百姓是冤种。”
林生生嗔目结舌,这还是头一次见勋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顾渊自己写的陈情书?
她琢磨着不太对呢。
不过,现在顾渊自顾不暇,应当是没时间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林生生轻松地吐出一口气。
她眼瞧着赵无衣从拱门那里进来,脸色苍白,浑身虚弱……
怎么赵无衣也不太对的样子?
林生生赶紧上前去。
“无衣,怎么了?”
赵无衣唇上无血色,活像他们成亲前,为她挨了棍子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春风拂面,林生生伸出胳膊挡在赵无衣脸前,长长的衣袖将赵无衣阻隔在风这头。
“快,愣着干嘛,快把姑爷扶进屋里去。”
“姑爷受不得风。”
“怎么突然间又这样了。”
林生生张罗着,将赵无衣掺进府里。
左边跑跑,右边跑跑,将门窗都关上,不让一丝风溜进来。
边跑边嘴里嘟囔着“是不是昨晚上又张风受凉了,无衣你以后晚上不要出门。”
忙活好,又把赵无衣包成粽子。
她满面愁容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咳一声似乎就要呕出半身血来。
她心想着,无衣身子骨这么差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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