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西门那边情况有变。”
冯永才回到营地不久,赵广就匆忙地跟着回来了,一回来就直接跟冯永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
冯永心里“咯噔”一下,刚刚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张家阿兄带人想要冲进城内,哪知被埋伏在西门的蛮兵围住了,如今情况有些不太妙。”
赵广语气急促地说道,“我们恐怕要想法子帮忙。”
“张家阿兄……张兴武”
“对。”
那不就是张苞冯永心里先是一沉,然后又感觉好像捉住了什么东西,但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却是没有让他轻易捕捉到。
“义文你觉得我们应当怎么做”
打仗他不懂,所以最好问一下赵广的意见。
“那就要看兄长是打算留在城外还是要进城里。”
“怎么说”
“若是兄长想要留在外头,那小弟带着人,趁着蛮兵尚未把兴武围死,冲进去直接过去把兴武接应出来,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就会被那孟获所知,到时他一定会对我们有所戒备。”
“若是兄长想要进城,此时正是最好的时候。那西城的伏兵已经被引去围住兴武,如今正是空虚无人之时,兄长可以带人直接进城。小弟把兴武接应出来,随后就跟着进城。”
赵广毫不犹豫地说道。
冯永微微有些惊异地看了赵广一眼,这个家伙,果然对军事是有天份的。
在短短的时间里不但能考虑到自己的想法,而且还针对不同的想法做出不同的反应。
“当然是进城。”
赵广反应快那是天赋,冯永没这份天赋,但他早就做了各种不同的预案,此时倒也不算太慌乱,“你马上去整备人马,还有,让文轩把所有人民团管事都叫来。”
“明白。”
李遗和民团的管事很快就来了。
“情况有变,我打算马上进城。”
冯永也不废话,直接就把情况跟他们说明,“西城那边,如今张兴武正在冲阵,西边的伏兵已经全部被吸引过去了。此时进城,正是最好的时候。”
冯永环视了一下各人,接下来他所要说的话,才是重点,“进城的话,大伙刚才也看到了,说不得就要被孟获围在城里。”
“到时就只能跟着一起守城,生死不由己。所以这等大事,要自愿才行,我不会强人所难,要是谁愿意跟着进城的,现在马上说出来。”
“至于家里有老小,有牵挂的,我建议就不要进城了,我会让文轩留下回程的干粮,让你们自行返回。”
冯永的话说得很客气,给足了面子,也留够了余地。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说话。
“进城的算小人和底下的人一份。”
糜家的民团管事糜十一郎第一个开了口,只见他满不在乎地笑道,“冯郎君待人就是太仁厚,我等干了这一行,家里早就安排好了,哪还有什么牵挂”
“是啊,再说了,既然决定跟着冯郎君出了平夷,辛辛苦苦走到了味县,哪有到最后关头才后悔的道理”
糜十一郎的话刚落,马上就有人接口说道。
“没错没错,冯郎君,小人跟着走到这里,难道还不算诚心么冯郎君要进城,我等怎么会留下”
……
虽然冯永的话说得很委婉,但听在这些民团的管事耳中,却是让他们起了别样的心思:难道冯郎君后悔了不想把那劳力卖给他们了
这些老油条生生死死都见惯了,怎么可能会被眼前这点事情吓倒
于是一时间,竟是争相表态一定要跟着进城,生怕冯永把他们给撇下了。
冯永本是想着为他们考虑,哪知这些老杀才竟是没一人领情,当下觉得甚是无趣: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只好点头应下,“那好,到时诸位都跟着我进城。不过进城时一定要约束好自己的手下,莫要乱了自家的阵脚。”
众人听了,当场就笑了,“冯郎君且放心,在场的诸们,哪一个不是从沙场上下来的手下的儿郎也不知在南中跟蛮人打了多少次,知道规矩。”
好好,你们都厉害,就我一个菜鸟。
冯永无语。
到了味县后,人人都知道时刻准备着要上阵厮杀,所以只要传达下去,很快就准备完毕。
而此时,西城的战斗已经开始进入白热化。
城内的王平几次想找机会组织人手冲出来,无奈孟获也是铁了心要吃掉城外的这支汉军,给城里的人一个下马威。
不但让鄂顺死死地缠住张苞,同时不惜暴露出西门的伏兵,此时正缓缓成弧形地绕过来,只待包围完毕,里头的汉军就难逃一死。
同时还分出一部分人马,对着城门的方向严阵以待,城内的人冲了几次,都没能冲过去,只能是无功而返。
那伏兵可是孟获本部的人马,与此时正在攻城的那些外围部族可不一样,人员素质要好上不少。
而且此时可不是孟获初到味县城下立足未稳没有准备的时候,只要有了防备,想要再来一个突袭,绝无可能。
同时孟获还不管不顾地,直接就让后方推出了全部藏着的云梯,加大了攻城力度,让城内的人分不出太多的人救援。
“不要冲太深了,守好城门,等着他们过来!”
王平咬着牙,狠狠地传令下去。
他一边要守城,一边要弹压城内的战俘,如果不管不顾地再分兵深入去救城外的人,那只有一个结果,城破人亡。
张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若是自己按时入城,不逞威风,冲入敌阵这么深,何致于让将士们为陷于险地
这般想着,心里已经开始乱了,手上也跟着缓慢了下来。
阵前厮杀,如何能分心
鄂顺看准对方一个空门,当下就是一挑。
张苞本能地一挡,却是慢了一步,没有挡住,只听得“哧啦”一声响,若不是他内衬细甲,只怕此时已经被捅了个对穿。
饶是如此,被鄂顺这么一挑中,腹胸之间也是一阵巨痛,差点喘不上来。
周围的蛮兵正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死死地要缠住这支过于深入的汉军,但汉军兵器是铁制的,而蛮兵手上,却有一部分乃是竹木所制。
故汉军向城门方向移动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却是不可阻挡。
如今就看是蛮兵先形成合围,还是汉军先到城门前。
“进!”
汉军军中的曲长大喝。
只见一排汉军士卒举着长矛就一刺,然后同时再向前踏了一大步。
“哧!”
“噗……”
举着粗陋武器的蛮兵不少就是直接被扎断了胸骨,刺了个对穿,只听得发出“呃呃”之声,却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这么双目圆睁地死去。
而护卫着两边的盾兵则是趁着同队收矛之际,举起手中的圆盾,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齐齐劈过去,所到之处,再次涌上来的蛮兵手中的竹木兵器大多就被削了一大截。
当然也有倒霉的汉军因为防护不及,就被削尖的竹枪直接捅穿了皮甲,然后再刺进了身体。
“入你娘啊……”
受伤了汉兵咬着牙,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咒骂了一声,不管不顾地直接挥刀劈去,直接就把对面幸运儿的脖子抹了一刀。
热血顿时把四周喷了一圈。
然后汉军士卒这才不甘心地倒下去。
身边的同袍没有人去看倒下的人,他们眼中只能看着前方,心里什么也不能想,只能跟着曲长什长的脚步前进。
在他们的脚下,身后,倒满了尸首和倒地不起哀嚎不已的伤兵。
花花绿绿的肠子散开,有一个被破开肚的濒死伤兵,也不知是蛮兵还是汉军,下意识地就把肠子塞回肚子,也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泥土渐渐被血渍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