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山,穿过山谷,远处的嚣闹早就远去。
张郃一行人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刚捧着山泉喝了几口水,就听得后头传来“汪汪”的狗叫声,几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时候哪来的狗?
“莫不成是这附近的猎樵人家?”
有人开口说了一句。
“这猎户倒是大胆……”
又有人接了一句。
张郃猛地回头,面色紧张,“不对!这肯定是汉军追过来了!快走!”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风声呼呼,有弩箭射来,被茂密的草木挡住了,落到身后不远处。
同时从左侧面也有人影在跳跃,看样子是想到前头去截住去路。
“往右边!”
张郃带头向右边的山林里穿去。
李浑看着曹贼一下子又消失不见,咬了咬牙,暗骂一声,吩咐道,“你等继续追,我到前头去。”
说完,独自一人,向右边跑去。
当时韩龙为了能得见南乡县令,还曾用特有追踪之术去追杀官府下令追捕的作恶之徒,刘浑虽然比不过自己的师尊,但终究是学得了几分本事。
他看着张郃等人跑过去的方向,然后估算了一下,径自翻山,不断地搜寻。
哪知等他翻过了这道山,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有条河就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心头一动,这条河看起来,正是流往街亭南山山脚下。
如今东边的陇关,西边的街亭,皆处于大汉掌握之下。
北边不可去,否则张郃他们就等着饿死在陇山的群山之上。
唯有南边,尚有广魏郡的清水县曹贼可以接应,所以他们必然是要往南而去。
若是往南,则必须要越过这条河水。
刘浑在河边不断巡视,找到一处可以渡河的浅滩,然后又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果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呼喊,“将军,这里可渡河!”
他从大石头后边悄悄探出头去,果见一群人拥着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急步过来,不是张郃是谁?
太好了!
刘浑心头大喜,坐在地上,蹬重弩上的环套,然后再用拉杆把弦绷到最大,最后把箭羽放到箭槽里,开始举弩瞄准。
顺着弩上的望山看去,刘浑发现张郃离自己在两百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这张郃被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看来得要找个好角度才行。
“天神保佑,一定要成功……”
刘浑默默地念叨着草原上的信仰,眯起了眼睛。
张郃领着亲卫们淌入河里,看到他们脸上皆是紧张之色,不由地笑着安抚道,“放心,只要我等过了这条河,那蜀虏的狗便没了用处。到时他们就再也追……啊!”
张郃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一声惨叫,站立不住,翻身便倒入河里。
脚下的河流声掩盖住了弓弦声,以及箭弩飞来的声音。
“将军!”
亲卫们一看,连忙弯下腰去把他扶起来。
有人则是转过头去,四处张望,“有人偷袭!”
刘浑看到张郃倒下,心头一喜,也不敢多留,当下起身便跑。
对面皆是大将的亲卫,非一般士卒所能比。自己为了追踪方便,长枪没有带在身边,只背了弩和刀。
若是对面的人一拥而上,自己未必能打得过,反正那张郃已经中了箭,离死期不远。
这弩箭,可是暗夜营里特用的毒箭,听说只要中了箭,除非是让冯郎君手下的医工来治,否则那就是必死无疑。
看着一个人影疾行逸去,亲卫们眼都红了,人人皆是怒火滔天,恨不得飞奔过去,把此人碎尸万段。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最后关头竟然出了这等事,怎么不令他们又惊又怒?
“别追了,我无事,只是膝盖中了一箭。”
“此人一击而逃,很显然就是附近没有同伙,趁此机会,速走!”
被扶起来的张郃身上已经湿透了,一支长长的箭羽穿透了他的膝盖,让他疼得冷汗直冒,看到有人想回头去追,连忙咬紧牙关劝阻道。
亲卫们一看张郃只是受了伤,心头大喜,连忙背着张郃,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刘浑逃得远远的,看到身后没有人追过来,这才站定,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回去以后只需等待曹贼那边的消息,只要有张郃不治身亡的消息传来,那么这一个大功劳就铁定是自己的了。
这般想着,他又寻了方向,准备顺着河流方向回到街亭。
街亭。
“冯将军可曾安好?”
姜维来到帅台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上头探出一个脑袋,“哦,是姜将军啊,上来吧。”
姜维得了允许,这才敢上了高台,看到冯永不知从哪找来了张椅子,正瘫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的,眼皮子不断地往下耷拉。
他的心里不禁吃了一惊,“冯将军可是受了伤?”
“哦,无事,就是太累了。”
冯永有气没力地回答道,“前头一直就没合过眼,又指挥了这场大战,实是尽力交悴,如今放下心来,就想睡觉。”
可是前头你骂张郃的那番话,却是中气十足得很呢!
姜维心里接了一句,嘴时却是顺着冯永的话,“冯将军率军自陇关一路下来,又未歇息就指挥大军力破张郃,自是劳心劳力,累一些也正常。”
“是啊!”冯永毫不脸红地回答,丝毫没有觉得“指挥了这场大战”的说法有任何问题,“这爬山将军被称为名将,确实是有道理的,难缠得紧,差点就被他得逞了。”
姜维脸皮一抽,心道张郃这爬山将军名号,就这么定了?
“只是我身为主帅,又离不开,既然姜将军来了,能否帮我一个忙?”
“冯将军但请吩咐就是。”
姜维连忙说道。
“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