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誓必杀汝!”
孙权怒发冲冠,拔剑把自己前面的案几劈成两半,牙齿格格作响。
“传令给荆州都督陆逊,命其务必查出那韩贼逃往何处,若是能半路拦截,不惜代价,也要把他拦住,生死毋论!”
“诺!”
“啊啊啊……韩家贼子,我与你不共戴天!”
从来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的孙权,猛然吃了这么一个亏,当场气得差点发了疯,挥舞着手里的剑,把已经成了两半的案几再剁成十数块。
东吴有人往北投魏,蜀地亦有人投魏。
郭模轻舟渡汉水而下,被魏兴郡巡视河口的士卒拦截。
面对士卒的刀枪,郭模夷然不惧,只听他从容道,“某从蜀地而来,有紧急军情,欲告知申太守,你等速速禀报。”
士卒问道,“如何证明你是细作?”
郭模从怀里摸出一个官印,“这是伪蜀的官印,你等若是不识,便让申太守试辨之。前年蜀地亦曾有个王冲弃蜀而来,乃是我的相识之人。”
“你等把此物和此话传于申太守,介时见与不见我,自有申太守决定。”
士卒接过官印,心里本已信了三分,如今再听对方提起前年有人投大魏之事,又更信三分。
“好,某先这就派人去告知太守,在太守传令下来之前,还请先生委屈一阵。”
领头的士卒点头,监护着郭模向西城而去。
申仪得了下边人消息,只当是又有伪蜀的人要投靠大魏,倒也没多重视。
哪知郭模却是给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新城郡太守孟达阴通蜀吴二虏,欲背叛大魏。
申仪先是大惊,然后又大喜。
申家本是上庸一带的豪族,汉末天下大乱时,申家就是上庸一带的土皇帝。
张鲁割据汉中时,申家先是与张鲁互通消息,后面张鲁被曹操灭后,申家又投靠了曹操,谁知流年不利,没过几年,汉中第三次易手,到了刘备手中。
刘备派刘封、孟达顺汉水而下,攻打上庸,申家只得又降了刘备。
也不知是不是申家祖坟埋得方向不太对,没等安分两年,孟达又叛蜀投魏,于是申家又跟着再次归魏。
这一通反复下来,把申家折腾得够呛不说,偏偏孟达又受曹丕宠信,曹丕把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合成一个新城郡,任孟达为太守。
上庸的地头蛇申家只落了一个魏兴郡太守,自家的根基地盘掌握在孟达手里。
申仪不敢公开说曹丕的不是,但对孟达却是从未隐藏过自己的怨恨。
如今听到孟达暗通吴蜀,岂有不大喜之理?
他连夜派人护送郭模去宛城,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总督荆州军事的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同时大肆宣扬孟达欲反之事。
司马懿接到申仪的消息和被送过来的郭模,先是从容一笑,亲自给郭模摆了宴席,竟是一点也不见着急的模样。
郭模见此,心里不禁暗暗担忧,试探着问道,“大将军为何如此镇定,莫不成是有了对策?”
“吾确早已有对策矣。”司马懿微微一笑,“我出洛阳前,刘侍中曾告诫,孟达有反相,让我注意提防,故我到了宛城,早就做好准备,只待今日。”
郭模吃了一惊,问道,“敢问是那位刘侍中是何人?”
“便是后汉光武皇帝玄孙,刘晔刘子扬是也,其人有佐世之才,精于识人。”
“原来如此,待某到洛阳,若是有机会,定要上门拜访一番。”
郭模听了,脸上现出惊讶之色,心里却是暗自骂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数典忘祖,背祖忘宗的刘老卒!
待送走郭模后,原本一脸从容的司马懿脸上却是沉了下来,直接就把案几上的东西砸个稀烂,在郭模面前的从容尔雅全都不见,只听得他恼怒地骂道,“孟达小人,申仪蠢昧!”
“大人不是说早有准备,以防孟达,怎么这般生气?”
司马师在旁边问道。
“从宛城至新城,有一千二百里,我就是早有准备,那也得有时间赶到那里。那申仪不知好歹,竟是大肆宣扬孟达暗通蜀吴之举,这岂不是逼得孟达早日反叛?到时若是宛城大军赶不及,西南之地,就要成国之大患!”
司马懿恼怒无比地说道。
“这申仪,岂非是弄巧成拙?”
司马师大惊。
“他非是弄巧成拙,而是故意逼反孟达!”司马懿冷笑一声,“申家在新城久有根基,孟达当时又是新降之人,按理说,新城太守之位应该是由他来坐才是。”
“哪知先帝宠信孟达,委之以西南之地。他虽是魏兴太守,但实是在孟达之下,你让他如何能忍得下,自是恨不得早日赶走孟达。”
司马师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当下骂道,“为一己之利而不顾国事,当真是自私至极!他这般做,岂不是害了大人?”
司马懿终究是老谋深算之辈,只见他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眼露深沉,缓缓道,“孟达,苟利之徒尔!”
“身在大魏,却先通蜀,又通吴,可见此时他正想着如何才能得到最大好处。我们应当在其未下决心时速度进军以解决其人。”
“大人,那我们当如何?”
“我先写一封信给他,以好言慰解,暂时先把他拖住。你速去点兵,以马军先行,日夜兼程,秘密潜行。”
“诺!”
孟达听到有人揭发他暗通蜀吴之事,心里很是惊惧,正待立刻举事,哪知却突然收到司马懿的信。
信中写道
昔日将军弃刘备,投身大义,先帝委将军以疆场之任,任将军以西南之地,以图伐蜀,可谓心贯白日,与将军坦诚以对。
伪蜀之人,对将军实有切齿之恨。诸葛亮欲复仇,却苦于对将军无可奈何。郭模之言,非同小可,诸葛亮岂会轻易说与他人听?这很明显就是反间之计,将军莫要误信谣言。
孟达看完信,心里终于放下心来。
同时还有心情给诸葛亮去了一封信
宛城离洛阳有八百里,离新城有一千二百里,就算是司马懿听到我举事,他也要上表天子。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把城池加固。而且新城地处偏远,司马懿定然不会亲自来,只会另派他人领军前来。荆州诸将,我只怕司马懿一人,其他诸将过来,我必无患。
就在孟达懵懂无知,司马懿率军急行时,魏国皇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因为新帝在登基一年半后,终于在太和元年的最后一个月,确定册立皇后。
只是这个皇后的人选大出朝臣意料之外。
河东虞氏,乃是名门望族,是曹睿在当平原王时,曹丕亲自为他挑选的王妃。
待曹睿当太子时,虞氏则为太子妃。
曹睿登基,虞氏又被册封为夫人,乃是宫中皇后之下的最高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