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灏与苏编修齐声应答,苏编修表情忐忑,惶惶不安,崔云灏则是从容淡定,一派泰然之色。
这不是崔云灏头一回进宫面圣了,他与苏编修跟在詹学士后面,前面是以为引路宫人,带着他们进了宫,到了大殿前。
那宫人请他们稍站,向门口守着的一名值班太监低声说了事情,那值班太监立即颔首,自己转身推开了大殿的门,厚重的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那值班太监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大殿里,巨大的白云铜炉点着炭火,温暖如春,寂静无比,永泰帝正坐在上首的御案后看折子,元阁老则是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眉目垂敛,十分安静。
值班太监先是磕了一个头,这才细声禀告道:“启禀皇上,翰林院的詹学士、崔侍读和苏编修已经来了。”
“嗯,”永泰帝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沉沉道:“让他们进来。”
“是。”值班太监退下了,到了殿门处,才向门外等候的三人道:“几位大人,皇上召见,请。”
詹学士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率先跨入了大殿里,温暖的空气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将三人包裹住,詹学士领着崔云灏两人先是叩头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泰帝抬起眼来,将手中的奏折叠了扔在御案上,望了三人一眼,道:“平身吧。”
“谢皇上。”
三人站起身来,永泰帝道:“知道朕叫你们来是为什么事吗?”
詹学士下意识看了一旁的元阁老一眼,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尊雕塑似的,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的话,容臣猜测一二,可是因为永泰二十年至二十六年的国史之事?”
“你倒还记得这桩差事。”永泰帝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既然知道,为何又不诚心做事?偏偏来糊弄朕?”
詹学士额上立即出了汗,哆嗦着声音道:“臣不敢。”
“敢不敢,你都已经做了,”永泰帝半靠着龙椅,紧紧盯着他,声音不愉:“朕交给你们的事情,你们翰林院就是这么做的?”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显而易见是来了怒气,这下就连贺胤光也不能安坐一侧了,他站起身来,向皇上道:“此事乃是臣之失职,请皇上责罚。”
“好!好!”永泰帝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沉着脸色扫过詹学士等人,道:“既然你们认罚,那朕也不拦着,来人,詹阳世等人办事不力,阳奉阴违,欺君罔上,官降一品,罚俸三年,以儆效尤!贺胤光”
正在这时,斜刺里一个声音响起:“启禀皇上,臣,有惑。”
永泰帝的声音戛然而止,霎时间整个大殿安静下来,他的目光准确无比地落在了詹学士身后的崔云灏身上,微微眯了一下眼,沉声道:“你对朕的话有异议?”
“臣不敢,”崔云灏恭敬地道:“臣只是有疑惑。”
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六品侍读竟然敢在这时候出言,永泰帝原本眯着眼,打量他一番,道:“朕记得你,有什么话?说吧。”
一旁的詹学士冷汗涔涔,似乎想叫住崔云灏,但是崔云灏并没有看他,只是冲永泰帝道:“启禀皇上,修国史本是臣等的差事,若是因为臣等才疏学浅,未能将事情办得皇上称心,是臣之罪过,臣等甘愿受罚,绝无二话,但是臣想知道,究竟是何处办得不够好,还请皇上明示,若有下次,也免得再重蹈覆辙,令皇上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