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度听罢,笑,大笑。
他一直想不通,姜女仅仅是一个名不副实的间者,萧琥以往不是没宽宥过此类“二臣”以为己用,为何就非得对姜女动杀心?
原来不仅是为间的缘故,还因为这谶语。
这谶语恐怕才是关键!
谶语所指正是萧琥最忌讳之事,他自然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了。
萧元度觉得既荒谬,又悲愤。
就因为这薄薄一张纸,这寥寥四个字,他与姜女、他与姜女……
无法遏制的火焰自心头腾起!
“郑敬?”五指蓦地收拢,将那张纸攥成一团,“他是个什么东西?他说得话就是金科玉律不成?!”
郑敬原只是一相师,的确不算什么。
但萧琥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从区区一县吏,到豳州之主,而今半个北地半入囊中,皆是因为对方当初一句“风云将起,龙虎齐鸣,大事可图矣”。
萧琥当然清楚,天命这东西,半在人为。
所以对于郑敬之言,恰合心意便姑且听之。若不合心意……
然郑敬是谁?两人相识于微时,最知萧琥的莫过郑敬,他又岂会轻易说出不合萧琥心意的话?
“我原本也不尽信,在此之前,我甚至考虑过留她作萧家妇来襄助你。是你!你为了姜女全无理智,万事都豁得出,连命都愿意给,我岂能放心得下?若百年后我闭了眼,萧家到你手上,要不了两年就得改姓姜!”
那一刻萧琥始觉得,有些事,宁可信其有。
萧元度冷笑“若是我自己打下的,我的便是她的,姓萧姓姜又何妨?”
“……”萧琥沉着脸,“就凭你这句,她就进不了萧家门。”
萧元度深吸一口气,问“一点可能都没有?”
“只要我活一天,永远没有!”萧琥答地斩钉截铁。
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这次从相州回来他答应续娶,还主动提出迎娶何瑱,萧琥以为他终于把姜女忘干净了。
结果可好!重阳当晚丢下未婚妻往东城别苑跑,现在何瑱不愿嫁了。
他正头疼,他又跑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四年都过去了,怎么就是贼心不死!
萧琥见他这样,不后悔别的,只后悔没有尽早除去……
不,早知如此,就应该断绝任何可能。
压根就不应该让他们俩成婚。
不相见、不相处,也就不会泥足深陷。
萧元度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她也不需进了。”
萧琥没听清,皱眉“什么?”
“我说,”萧元度抬眼,“既然你担心我的妻子窃萧家之权、动萧家基业,那么我不做萧家人便是。”
知子莫若父,萧琥陡然意识到什么,缓缓瞠目“她,没死?”
萧元度一言不发看着他。
“你找到她了?!”
萧元度仍不说话。
萧琥却已确认,姜女没死,姜女果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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