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在一处野海边,她漫无目的地走,神欢跟随在后,踩着她的脚印,看着她的背影。
她突然停下,望着短篷边的一家子出神。
神欢不知她在看什么。
那家人出海了,她也未再动步,抱膝坐在沙滩上,望着烟波茫茫,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等。
直到暮色四合……
归来的渔妇忙碌不停,群童聚戏沙中。
一个女童走向她,递给她一朵小花。
她接过,摸了摸女童的脑袋。
直到女童跑远了,她才回身说:“咱们回去罢。”
语气轻松,似乎放下了什么。
那朵花她也一直未扔。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他的箫声跟着她的心情起伏。
但更多时候吹奏出的音曲都是清亮悠扬的,不由他控制。
按说箫声多悲,不该如此。过去的那些年他也从未如此过。
为何呢?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想让她开心一些罢。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更进一步接近她。
要接近一个人总是要了解她的不是么?
神欢却发现,离她越近,谜团就越多。
譬如,明明她在史殷奇身边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但她总是不开怀。
也是,史殷奇镇日纵乐寻欢,身边美人无数,并不止一个她。慢说宠爱,必要时甚至可以推她入死地。
某一日,史殷奇闲极无聊,暂从酒色中抽身,外出想找些新的乐子。
途中经过渹豗腾沸、望之茫洋无际的寒山泷,见山民乘竹筏来去如飞,突然兴起,也要试上一试。
南州称水之湍浚者曰泷,有“险恶不可状,船石相舂撞”之语,等闲不敢涉。
寒山泷尤险尤大。岩岭千空,无不峻削奇诡,屈曲萦回百余里,仅能从石罅中窥得丈许天光。
且水中多石,若不慎遇险,能否存活半在人半在天。
山民之所以行色匆匆,是察觉到天色有变。
身边人皆劝阻,史殷奇非不肯听,让人找来竹筏,知道神欢水性好,便让他来执篙。还把姜佛桑给拽了上去,侍卫随从一概不许跟着。
神欢早知她不会水,见她身形微僵,尽量把竹筏撑得平稳些。
奈何水激势险,作用甚微。史殷奇又一再催促。
越行越远,已是看不到岸了,仍不肯回,对着两侧因雷击而倾裂的崖壁看得津津有味。
俄顷,风云突变。
霎时间霾天晦景,顶上天光彻底不见了,目之所及一片昏暗。
惊湍飞注、涛风沫雪,一刹雷惊,竹筏团转如电掣,神欢竭力保持平衡,奈何此时人力所能为已十分有限。
竹筏颠簸,上面的人也东摇西晃,史殷奇惊惶的斥骂声被风涛吞没。他紧紧攥着姜佛桑的手臂,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为给自己壮胆。
姜佛桑的声音已经紧绷到极致,还要分出心神安慰于他。
不知不觉竟被冲到了泷口,因视物不清、规避不及,下行时竹筏与鹅公石相撞,轰然而散!
另一章要晚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