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看守的总管事得了消息,连忙带人出迎。
“不知五公子今日来,有失远迎!”
诚惶诚恐地行完礼,又看向姜佛桑。
二人刚刚大婚那会儿管事正巧回了棘原城,他是见过姜佛桑的。几年过去,除了艳光更盛让人不敢逼视以外,她容貌并未大改。
管事却犯了难:“五、五……”
废除劫夺婚之令已推行数月,加之州郡衙门有意宣扬,两人和离之事已是人尽皆知。此处虽偏远,也早得了消息,是以管事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萧元度眉一拧、眼一煞:“少夫人三个字烫嘴?!”
管事一激灵,就要开口叫少夫人。
姜佛桑截住了他:“太祁坞我之前听过多回,却还是头一回见,烦请管事带我们四处转转。”
管事忙不迭点头:“欸、欸!两位随我来——”
才入了堡萧元度就将管事赶走了。
“此处我亦熟悉,不需他来,我带你转。”两人已许久不曾这般独处,他不想有任何人碍眼。
拒姜佛桑推算,他在此最多也就待了两年,能有多熟悉呢?
不过终究也未说什么。
两人漫无目的四处走走逛逛,萧元度时不时为她讲解着。
譬如那些望楼和雉堞的用处,以及堡内的人当年都是如何生产、生活的……
姜佛桑这才知道,原来坞众除了战时作战,平时还要负责生产。
也是,既远离城邑,自然要自给自足。
且耕且守、耕战结合,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模式。
当然,除此也没有旁的选择。
经过一片圆形堡屋时萧元度指给她看:“这里便是储备粮草之所。”
姜佛桑见粮仓甚大,足可存数百万斛粮食的样子,就问:“良媪常与我说起北方大饥,如此多存粮,堡内想必无饥馑之忧。”
萧元度却道不然,“储备再多哪有等吃饭的嘴多,储备总也有用完的时候。战乱频仍,耕种时断时续,老天也跟着凑热闹,那些年天灾就没断过,坞壁内部就发生了好几次饥荒。别看萧琥如今风光,那时节也常率着坞众掘野鼠蛰燕充饥。”
萧元度也受过饿。这么多年过去,脑海中的记忆其实已没那么明晰,但那种饿得挠心挠肺的感觉至今还记得,眼冒绿光,看着活人都想上去啃一口。
有野鼠蛰燕果腹已是极好的了,最艰难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树皮都被啃精光,草根次年都长不出。还有更骇人听闻的,萧元度就没说给她听。
不过姜佛桑大约也猜的出来。
想着那等惨境,一时沉默了下去。
萧元度一时后悔与她说这些,转了个身,带着她往南走。
“想不想看看景致?”他道,“有一处视野最是开阔。”
两人登上了位于最中心的主楼,这里曾是萧琥居所,也是整个坞壁的至高点。
到了顶层,面西而站,斜晖脉脉铺洒,驱散了心底沉霾。
视野果然开阔,景色也的确不错,不过姜佛桑赏了一会儿景注意力便被吸引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