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诗懒得理会他的咬文嚼字,在美人榻上躺下,大氅一半盖着。“你的书房可有医书,可以催眠助睡的?”
裴元宪看她已躺下,分明是使唤他来做书童,难得她这么泰然。想起他们认识一年半,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礼宾各自秉持着礼数。她愿意这样,是不是代表她将逐渐接受他。
“那我便给你找一找。”
他走近了书架之间的廊道。
百草诗的眸光,犹自凝在某处。忽然,榻之前有熟悉的高山松竹气息靠近,一只手则握住了她的,捏捏她的指节。
百草诗的心陡然悬起。
折羽?!
虽有宫灯,但他选了美人榻后面的阴影之处,完美地藏住了自己的身躯。
百草诗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凭气息分辨。
温软的唇,随即覆上了她的。
百草诗蓦地睁大了眼睛。
在这险象环生的裴元宪地盘,折羽居然如此胆大,莫非难道做好了万全之策,确定能和她一同逃离?
可是据她所知,裴元宪一入宋国境内,已调了地方州兵护驾。纵然折羽战斗力惊人,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还有伤在身。
折羽呢?
只轻轻一吻,芬芳直入肺腑。上一次短暂重逢,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尝,此刻他只想在她的小世界里,一品甘冽。
百草诗的理智渐渐下线,她沉溺在这片刻的亲密温柔中。一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发出丁点声音,一边回应着他。两个人的心跳,交织成了一曲动人的歌。
“有一本《大宋洗髓录》可好?”裴元宪的声音适时响起。
百草诗转头,折羽离开了他的依恋,将一个小纸条塞进她手中,整个人退进了书架廊道。
“好。”绯红还未褪去,百草诗的声音都有些轻颤。
裴元宪回到美人榻前,看到的就是一幅潋滟流波,如春睡海棠般的美好。
那样的百草诗,他不曾见过。
“诗诗。”他倾身上前。
百草诗转过头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欢颜的声音。“先生,皇室来人了。”
皇室为什么这个节骨眼派人来?要知道,宋国皇室形同虚设,大权都在裴元宪手中。只是为了平悠悠之口,他才象征性地分了一小撮羽林卫给皇室的宋宸王,加起来不到一千人。
“是宸王吗?”裴元宪问。
“回先生,正是。”欢颜戛然而止。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话,不适合百草诗听,所以欢颜要单独和裴元宪禀报。
好好的兴致被破坏了,裴元宪躁地很,对百草诗说话时,却和言如旧。“你先看书,等我一会。”
出了书房,欢颜继续禀报:“宸王带来了全部的羽林卫,他是来宣读圣旨的。皇室不想让先生回国都,而是前去丰城,务必在年节到来之前守住丰城、琴州,因为焱武帝已经下了令,有礼王领兵,将压进丰城边界。”
裴元宪眯眯眼,“只要来的不是徐振北,一个礼王何至于让皇室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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