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良秀进门来,看了眼旁边虎视眈眈的保,笃定把自己捆在椅子上的人是老虔婆派来的,真是好本事!都到京城也躲不开她啊。
再看苏三郎,苏家兄弟几个中,苏三郎是模样拔尖儿的一个,又因为常年读书,不曾劳作过,肤色莹润,眉目清朗,真真是个好看的人,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呢。
慢腾腾的小碎步倒腾到苏三郎跟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拿了帕子擦眼泪:“夫君,为妻错了,不该心迷一窍的只想着在京城为夫君谋前程。”
苏三郎看着崔良秀,打从那一场大病死里逃生后,她就越发的心思多了,同样是死里逃生一场,她和母亲一样变化翻天覆地,只可惜她与母亲背道而驰,一个满心钻营只为自己,一个是以柔弱老迈的肩膀扛起了整个苏家,相比之下,高低立见。
“夫君。”崔良秀抬头看着苏三郎:“为妻想错了,以为男人一生都为功名利禄,妻妾成群,虽然心都在滴血,可还是想让夫君享齐人之福,如今咱们要回去了,为妻想要把那些人都放出府去,可行?”
“行。”苏三郎淡淡的说:“把身契拿来吧。”
崔良秀赶紧说:“这等都是后宅的小事儿,不劳烦夫君操持,只需告诉为妻那些人都在哪里,为妻亲自送身契过去。”
聪明反把聪明误,苏三郎不想说话了,娘说的没错,崔良秀的心思太深了,若不是娘交代把人送回家里,崔良秀只怕不会给那些人放走,而是把那些人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夫君要是能高中,还得殿试,趁着这段时间为妻也想陪着夫君出门走动,往后同朝为官,这后宅夫人的交情也是为夫君铺路,夫君觉得呢?”崔良秀眼里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苏三郎越发冷淡的神情,心里就止不住一阵阵害怕。
往前爬行两步,抬手搭在苏三郎的膝盖上,见苏三郎并没有躲闪,心里总算有那么一点点的慰藉,毕竟苏三郎连一片衣角都不肯让自己碰呢,轻轻哽咽:“夫君若觉得为妻上不得台面,为妻请一个教养婆子好好学一学规矩,可行?”
“不必。”苏三郎拂开崔良秀的手:“你且回去好好歇着,也不需要出门走动,就算高中也可以暂不入仕,外面的事情自有我衡量,此番离京归期未定,也不必置办什么。”
崔良秀知道回去苏家是改变不了的,转念一想:“夫君,那些姑娘们呢?”
这是自己最大的把柄,只要不落到老虔婆的手里,苏家敢磋磨自己,也得为苏三郎的前程着想,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儿一女傍身,当媳妇儿的就该知道,熬不死婆婆之前,不声不响才行。
之前是自己猪油蒙了心,才会在心里攀比二房,郑月娥一个大字不识,同样是媳妇,老虔婆是真下心宠着,不过苏家再有钱也没用,自己夫君争气!
攀住这个男人,往后就不信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
苏三郎见她一直盯着那些女人们,微微蹙眉,问了句:“崔良秀,你我夫妻十几年,到底是谁能共苦不能同甘?”
崔良秀愕然的抬头看苏三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看着苏三郎起身往外走,保跟在身后。
猛然回头:“三郎!你去何处?”
苏三郎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去恩师家中借住几日,你好自为之吧。”
大门关上,苏三郎有些惆怅了,除非不见面,见面就连着自己也一道算计的崔良秀,真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了,可偌大的京城,自己该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