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哭声。
孟子规放缓了脚步,她半只脚踏出挡在身前的树,透过雨幕,朝家门口看去,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身形清瘦,左腿打着石膏,右手上缠着绷带,整个人缩成一团,倚在门框边,对着仿佛被雨声淹没的世界,嚎啕大哭。
“妈妈……妈妈!”
明明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哭的时候,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叫着“妈妈”。
那哭红了脸的模样,就像在大都市熙熙攘攘的街上,被妈妈松开手,被人群挤压撞开的孩子,除了大声哭嚎,发泄心中的不安,便什么都做不到了。
孟子规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
孟子规到家时,就见门口屋檐下,一个左腿打石膏,右手缠绷带的年轻女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本医术,认真研读着。
似乎察觉有人来,女人抬起头,看到是孟子规后,便放下医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女人边走边道:“怎么才回来?你不是只去治个感冒发烧吗?”
“感冒发烧也分很多种,不要小瞧这些看似普通的病症。”
孟子规说着,见女人伸手要帮她拎药箱,脚下挪了一步,躲开了,“你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拎东西。”
女人道:“我上周就答应过你了吧?我已经不会再自杀了,今后我会好好活下去,把欠你的人情还给你,再去做我该做的事,而现在,我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孟子规看着她,忽道:“你倒是坚强。”
女人表情认真:“我必须要坚强。”
“好事。”
孟子规终归还是没让女人帮她拎东西,“不过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不要做多余的事,继续看我给你布置的课业吧,夏末。”
“哦。”
夏末也没再坚持,与孟子规走回门口,坐到椅子上,拿起书准备继续看。
“啪。”
就在这时,孟子规往她怀里扔了个布袋。
夏末一愣,打开布袋一看,就见里面装着一颗颗纸包的老式硬糖。
“这是什么?”夏末拿起糖,不解地看着孟子规。
“昨天收到的治疗费。”
孟子规说着,便进屋了,留下抱着布袋,一脸茫然的夏末。
两年后。
家里的米快吃完了,夏末跟孟子规说了一声后,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附近的集市买米,路上却被一个摆摊的老人叫住,“你是孟医生的徒弟吧?”
夏末捏住刹车,朝老人看去,视线掠过他的摊子,卖的是一些老式糖果点心,有些眼熟,“老人家,你是?”
老人笑呵呵道:“孟医生在我这里买过糖。”
夏末却没见过孟子规吃糖,莫非是背着她吃?
想到性格清冷的师傅,会偷偷摸摸地吃糖,夏末感觉有点好笑,便指着摊子上让她眼熟的一款糖果,说道:“给我称点那个吧。”
老人抓着糖,嘴里问道:“孟医生家里还有孩子吗?”
“孩子?”夏末一愣,师傅家可不留孩子,她两年多前被师傅救下,带回家时,就已经有这个规矩了。
“这糖不就是买给孩子吃的吗?”
老人称了小半斤糖,递给夏末,“大概是两年前吧,有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我早收摊回家了,孟医生半夜来敲我家门,问我是不是街上卖糖的,找我买了一袋糖。”
“我看她身上湿了半截,脚上也都是泥巴,就问她这么急着买糖干嘛?孟医生只回了我三个字:‘哄孩子’,她可真是有爱心啊……”
后面老人说了什么,夏末已经听不清了,她拿着老人递给她的糖,看着拿些纸包的老式硬糖,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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