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才颔首:“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跟百姓们的性命相比,功名算不得什么,我也愿意冒坐牢的风险!”
他一句话就堵得里长说不出话来。
里长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胸襟博大,人品高尚。
他也陷入了沉思,寻思着能不能在不被诟病的情况下做点什么。
到了县城,里长当真没跟他们去县衙,不过顾秀才并不强求,他带着村长去县衙递上名帖,说是有急事儿找县令大人。
而袁富贵则直接往府城去了。
两人在待客的厅房等了一会儿,县令就命人将他们带进去。
这个县令是孙县令出事儿之后朝廷派来的,正经二榜进士出身,是寒门进士,二十八岁考中进士,三十八岁了都还是一个小县令。
这便是寒门学子的不易,没有家族没有靠山,想往上爬真是千难万难。
村长见到县令就跟县令跪下,顾秀才只用行书生礼。
见礼之后,县令就命人赐座,问他们来找他所谓的急事是何急事。
顾秀才开门见山道:“学生所在之山村叫皂角村,皂角村后有一座皂角山,经常有采药人进山采药。
昨日学生遇到一位上门讨水喝的采药人,他说他夜观天象,咱们那片地方秋收前会有暴雨,恐怕会引发大涝……”
曲神医是不能
暴露的,顾秀才就胡诌了一个采药人。
其实也算不上是胡诌。
毕竟曲神医也算是个采药人。
县令闻言就是一愣,他问顾秀才:“先生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道听途说上了?
采药人随便一句话岂能信?”
顾秀才拱手道:“学生想着事关重大,于是便连夜翻阅书籍,对照书籍看星象,似乎是有大水之兆。”
县令指着他道:“可本县不可能听信你一人之言,且大水之言若不是真的,那便是妖言惑众!
按律当斩!”
顾秀才并没有被吓住,或许是珍珍也附和了一句会发大水的话,他莫名的就相信珍珍。
就像当初珍珍说顾遇会好起来,他和卉娘也会好起来一样。
顾秀才反问县令:“若是真的呢?”
“入伏以来咱们县一次雨都没下过,好多河道里的水都减少了,岂知上天不是在憋一场大的?”
“纵观历史,每逢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涝之后必有瘟疫。
学生以为,便是这件事并不能直接昭告下去,大人也可以提前做出一些措施来防患于未然!”
顾秀才也知道,知道县令也很为难。
他若是县令也不可能凭借谁的一家之言就大张旗鼓地宣扬灾害论。
万一这中间有个闪失,先且不说他会不会获罪,
就百姓们的损失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好比如果县令听了他的话,命令百姓们提前秋收,这样一来粮食产量至少要少一大半!
并且收上来的粮食质量还不好,根本没法子留存种子。
且强行让百姓们提前秋收很可能激起民变。
县令陷入了沉思,顾秀才的这番话倒是顺耳,可便是做一些措施来放荒于未然也不容易啊!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提前修筑河坝,并进行河坝清淤,多挖排水沟渠。
可如今是伏天,天气太热,这个节骨眼儿征召劳役很容易出人命。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县令对顾秀才和村长道。
他并没有对顾秀才说什么让他为他的言行负责任的话,在他看来,一个秀才听了可能会发大水的传言就立刻来禀报他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