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她当做没听到那些议论纷纷,拉着程昭走进去。
程昭尽量忽略那些闲言碎语,走到柜台处,他还没开口说什么。
德和堂的掌柜就叹了一口气:“程学子,你也看到了,书院的人容不下你,你的抄书在我铺子里也很难再卖出去,抄书的事就算了吧……”
程昭愣住。
他和这个掌柜合作了三四年,一直合作很愉快,他一直把这里当成他最后的退路。
可现在,退路没了?
“抄书是小事,院试才是大事。”德和堂掌柜低声道,“我知道你品行高洁,不可能做舞弊之事,既然没有做,那就一定要想法子澄清自己,等到了明年无人担保,你连院试的资格都没有。”
程昭捏紧了拳头。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一个农户家庭出生的贫寒学子,哪里斗得过那些纨绔子弟。
他不是会求人的性子,掌柜既然拒绝了他,那他不可能再多留。
他转身走出德和堂,程弯弯跟上他的步伐:“昭儿,不是说好了抄书还钱吗,你跟掌柜的说好了吗,我以后多久来结一次账?”
程昭顿住步子:“二姑,我可能需要找其他活计……”
程弯弯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慢慢来,等会再寻摸看看。”
她看到街上有卖木桶木盆的,各买了十个,程昭过来帮忙一起抬,一次装了五个,他一下子没拿稳,木盆哐啷一声摔地上,好在这些木盆质量不错,没有摔烂。
赵二狗有些恼怒:“大表哥,你往边上站点儿,别碍事。”
大表哥读书是很厉害,但是这力气也太小了,以后不念书,根本就养不活自己吧。
程弯弯瞪了赵二狗一眼,这小子竟然还有资格嫌弃别人,小心以后被程昭嫌弃脑子笨。
她缓声开口道:“你才高八斗,教人绰绰有余,不知,你对当先生有没有兴趣?”
程昭苦笑:“南府书院的先生至少要是秀才,其他镇上的书院基本上都是老秀才自己开办的,老秀才一人就能撑起学堂,不会对外招先生,我……”
他低头,也是很少低头,这次是真的有些无可奈何。
回去种田耕地,脸朝黄土背朝天过一生,他不甘心啊,如何对得起这十多年的寒窗苦读。
“我的意思是,你可愿意来二姑家,教你几个表弟读书写字?”程弯弯笑着说道,“昨儿你说,你欠我五十两银子,我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酬劳,如此算下来,大约一年,你就能还清这些钱,如何?”
她问过了,南府书院的先生一个月是六两半银子,但人家的身份是秀才,而程昭是童生,自然要略降一些。
她家里四个孩子,送到书院,一个月至少四两银子,一个班上那么多人,未必能学到什么。
五两银子,请一个家教回来,简直不要太划算。
而且本来吧,这些欠款没在账上,原主算不清,她更算不清,程昭心头却有一本账,将这些原本可以抹除的欠款记得清清楚楚。用根本就不存在的钱,让程昭教孩子读书,一年的时间,应该能学完启蒙三本书,到时就能把四蛋送到镇上学堂去念书了。
程昭略微思索了一瞬间,就点头应下了。
他这些年读书的束脩,有一半都是二姑出的,他学会了这么多知识,本来就该教给四个表弟,其实他不该收束脩,但,若是不收钱,他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些债。
他沉默着,没说什么。
赵二狗默默地叹气,他一点都不喜欢大表哥,娘却让大表哥来教他们读书认字,他突然不想学了。
他惆怅之时,一个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这不是二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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