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宝贝,你这都不赶紧回家?”萩原研二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掉了顺着神代以知脸颊落下的一小滴水珠,“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衣服,再拖下去真的会感冒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萩原研二的话,神代以知打了个喷嚏。
“快走快走……要我送你吗?”萩原研二问道。
虽然神代以知看上去挺好,态度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萩原研二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不用,我家离这里不远。”神代以知又打了个喷嚏,到自己工位的抽屉里,从维生素的盒子里倒了两片塞进了嘴里,“那我走了,帮我和警视说一声。”
雨还在继续下着,神代以知肩上还披着那条大毛巾,也懒得回去拿雨伞,反正都已经淋湿,也不多这点雨了,朝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跑去。
他从新宿回来坐的是其他警员开的车,去的时候也用的公车,他自己的还好好的停在早上来的时候的地方。
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他就按开了自动感应开门的钥匙,车窗上贴着极厚的防窥膜,从外面根本不可能看到里面。
神代以知的手触在车的把手上,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回过头去。从身后驶来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轿车,停在了他身后的不远处。
车窗缓慢地落了下来,银色长发的男人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十分难得的没有在等人的时候吸烟。
平静无风的雨夜,雨水伴着泥土的腥味落在地面,翻涌起灰色的雾气。
神代以知一下感觉到了安心,同时冒出来的是自己也不知为何会产生的委屈的情绪,站在原地叫了声“哥……”
琴酒生出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下了,对着神代以知勾了勾手指,把看上去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般的青年捡了回去。
琴酒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到坐在副驾座位,头发丝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水滴的神代以知。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脸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车内完全是暗的,路灯的光从远处照射过来,仍然足够看清楚他的脸。
水珠从柔软的发丝凝结成团,顺着白皙的脖颈,落进了衣服深处。
琴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鼻尖似乎嗅到了奇异的香气,勾着心脏颤出酥麻的感触。
琴酒忽然动作很大地抽出了一支香烟,拿起车上的点烟器点燃,白色的烟雾瞬间缭绕着模糊了车内的空气,略带刺激性的烟雾让嗓子有些干涩。
作为成年人,琴酒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踩下油门,在信号灯转绿的时候横冲直撞地冲了出去,吓得旁边的车给熄了火。
他瞥了眼旁边的青年,垂着眼,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泪痣小巧精致地落在眼下,此刻也带上了些许魅惑人心的意味。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了,从不知什么时候起,瞒着他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和那张看起来就是终极反派的脸不同,琴酒在对于自己人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好说话的。
他不介意神代以知有事瞒着他,也不会去追问,更不会去在背后查。
分寸就交给他自己掌握,他教出来的人,就算犯错也不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麻烦。”
望着街景发呆的神代以知忽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愣了愣才转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吗?”
琴酒的视线落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
眼睛,泪痣,嘴唇,手指。
这幅全然信任的姿态。
可仅仅这样还不够,要是撕破他的假面,露出真实的獠牙,对他要求更多的时候,是否还会这样乖顺?
[他和舒尔金单独见面了,我去的时候……状态不怎么好。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算了。
至少不是今天。
“不然还是谁,苏格兰一个电话都能使唤我了。”琴酒吐出一口烟圈,尼古丁的苦味让有些迷乱的大脑清明了许多,他哼了一声。
“他、苏格兰给你打电话了?”神代以知改口用了稍显生疏的代号称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急切,略有些卡壳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如果当时在那里的人是莱伊,打电话给琴酒是很正常且自然的。但是偏偏是诸伏景光。
神代以知的手指捏住了大衣的边角,半湿不干的触感不怎么舒服,但他此时没心情去管这个。
“他是我的部下,向我报告有什么问题吗。”琴酒没有看他,声音平稳地说道,“你今天很奇怪。”
神代以知扯着领带往下拽了拽,让有些紧张的呼吸放松了些,却说不出谎话来欺骗这个人,舔了几次嘴唇,才终于说道“我有点想爸爸了。”
这并非谎言,今天晚上他忽然地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平时他不会刻意回忆以前的事,过去有多幸福,一无所有的现状就会被对比地多可怜。
一旦想起,自己失去了什么的这件事就变得异常的清晰。
琴酒将手中还剩下半支的香烟在车内的烟灰缸里熄灭,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明天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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