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寄生12(1 / 2)

寄生

晋江虚度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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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离开这间酒店,再忽略外面那些丧尸的存在,以及断水断电造成的诸多不便,梵音时常会忘记自己正身处末世——人类的适应能力实在强得可怕,不管生存环境变得多么糟糕,只需要一点时间,很快就会逆来顺受、习以为常,随着命运四处流淌。

梵音觉得,她很有必要去外面看看,见识一下真实的末世。

通过这小半个月的辛勤锻炼,这具身体的力量、速度、灵敏、耐力和柔韧,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突飞猛进,堪称一日千里。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先不说和丧尸正面硬刚,至少逃命是没问题的。

外面肯定有s教授的人在找她,不过梵音并不担心。

那些现代化的追踪手段全部瘫痪,又有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丧尸从中阻碍,想在末世找一个人比从前困难百倍千倍。

于是,七月八号的晚上,梵音敲响了的房门。

和是四楼唯二的两间豪华套房,她刚穿过来时睡的那间房是,现在住着左流之,相邻的则是杨淮安的房间。

这间酒店里愿意带她去外面冒险的人很多,但杨淮安是梵音的不二选择。

第一,她和杨淮安最熟;第二,杨淮安不会对她发情;第三,杨淮安有能力保护她。

听到一声“进来”,梵音推开门走进去。

走过玄关,就看到了正在上下起伏的修长身躯。

客厅里本该有的长沙发和茶几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显得很空旷,居中铺着一大块印有几何线条与图案的浅色系地毯。

杨淮安面朝着落地窗的方向,双手拄地,正趴在地毯上坐俯卧撑,姿势标准又利落。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四角条纹內裤和一双白袜,脖颈上还搭着一条毛巾,方便擦汗。

他应该运动了有段时间,小麦色的皮肤上附着着密集的汗水,手臂、肩背和大腿的肌肉都处于肉眼可见的偾张状态,充分彰显着雄性之美。

梵音静静观赏着,不由得心生羡慕,她也想拥有这样一副蓄满力量的身体,来对抗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女穿男的机会,她很想体验体验。

“让你办点屁大的事儿怎么去这么久,”杨淮安动作没停,话音微喘,“磨磨唧唧的。”

“我乐意为杨sir效劳,”梵音接话,“下回你找我,我保证让你满意。”

杨淮安扭头看过来,梵音笑着冲他挥手:“嗨晚上好。”

杨淮安双臂猛地发力,一米九几的挺拔身躯直接从地上弹射起来,眨眼之间就站稳了。

他扯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先抹了把脸,再擦拭胸腹,斜眼看着梵音说:“你一个小女孩,怎么随随便便进男人的房间”

梵音一脸无辜地说:“杨sir,我明明敲了门的。”

杨淮安走到客厅里唯一的单人沙发前,扔下毛巾,拿起背心,往身上套,同时不咸不淡地问:“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梵音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短而整齐的发梢被汗水濡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只是有个屁大点的小事想求杨sir帮忙。”

杨淮安套上短裤,系上裤扣,裤腰松松垮垮地挂在劲瘦的腰上。

他掀起眼皮瞭了她一眼:“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梵音就直接说了:“你明天出任务,可以带上我吗”

杨淮安比她高了一头还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活腻了,上赶着去送死”

“当然不是。”梵音也看着他,不急不躁地说:“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间酒店里,我就成了付东离嘴里那种必须依附男人、只有靠男人养才能活下去的女人。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条件享受这样的待遇,而且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想学习生存技能,以后离开了你们,只靠我自己也能努力活下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杨sir,你愿意教教我吗”

顿了顿,梵音又补充:“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生死难料,假如遭遇凶险,我绝不会拖累你,生死自负,与人无尤。”

杨淮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确定”

梵音用力点头:“确定。”

杨淮安说:“明天早上八点,在一楼大厅等我。”

梵音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有点懵,怔了两秒才眉开眼笑地说:“yes,sir。”

杨淮安被她明丽的笑颜晃了眼,借着去喝水离她远点:“既然加入我的小队,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站着你不能坐着,必须绝对服从,能做到吗”

梵音说:“能。”

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高大的身影,他喝水时微微仰起脖颈,颈侧的动脉清晰可见,她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搏动。

看着看着,她的身体里猝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慾望,她说不清那是什么,食慾、性慾、情慾……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些。这股莫名其妙的慾望充斥着她的脑海,并试图支配她的行动,让她向着杨淮安靠近。

杨淮安放下水瓶,余光看见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的女孩,连正眼看她都不敢,生硬地下逐客令:“没别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犹如醍醐灌顶,梵音骤然清醒过来,那股支配她的慾望消失得无影无踪,短暂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梵音兀自有些茫然,杨淮安见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睡着了”

梵音这才回神,看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杨淮安回答,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紧接着就响起说话声:“杨哥,杜医生不在药房,我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他……”话音一顿,继而换了副腔调,“哟,祝妹妹在呢,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我待会儿……”

“放什么闲屁,”杨淮安不耐烦地打断他,“东西留下,你可以滚了。”

马大器走过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药瓶放在电视柜上,然后欠不楞登地冲梵音挤眉弄眼,麻溜地滚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傻站着干嘛”杨淮安看着梵音,“你也走。”

梵音站着没动,视线从药瓶移到杨淮安脸上:“你病了吗”

“嗯,”杨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绝症。”

“什么绝症”梵音又问。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杨淮安打开大药瓶,往手心倒了一粒红色药片,又打开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送进嘴里,就水服下。

“我想知道。”梵音说。

杨淮安靠在电视柜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艾、滋、病。”

杨淮安以为会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惊讶、害怕、厌恶,但是没有,她如同那天听到无良兽父害死亲生女儿时那样,异常平静,仿佛这种别人谈之色变的“脏病”,在她看来和感冒发烧没什么区别。

他的脑海中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读高中的时候,他不是好学生,整天沉迷网络小说和各种游戏,某本很火的修仙小说就引用了这句名言,令年少的他印象深刻。

当时他不求甚解,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毫无怜悯之心,把世间万物都当成猪狗来看待。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天地不存在仁爱之心,平等看待世间万物,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凡事顺其自然,无论万物怎么发展演化,都取决于事物本身,与天地无关。

由此,他总结出一句话:无情才是真正的慈悲。

这句话在他过往的人生和职业生涯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时此刻,杨淮安从面前这个花季少女纯净如水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这种无情的慈悲。

他既惊讶,又觉得荒唐,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哪来的什么慈悲

一定是他脑子抽风,神经错乱了。

杨淮安停止胡思乱想,若无其事地问:“明天还跟我出去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梵音站得有点累了,她坐到电视柜上,偏头看着杨淮安,不答反问:“怎么得上这个病的”

杨淮安耷着眼皮,梵音细白的小腿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摇摇晃晃,把他的心都摇乱了。

“两年前,我协助缉毒队抓捕一群毒贩,其中的一个小头目用注射器的针头刺伤了我。”杨淮安无意识地蹂躪着手里的塑料水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当时我同时负责好几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我意识到隐患并开始吃阻断药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静须臾,梵音问:“那你还能继续做刑警吗”

“跟着左队来k市抓捕逃犯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等这个任务圆满完成后,我就打算辞职的。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突然被丧尸病毒摧毁了,每个人都被迫走上了未曾设想过的道路。警察不再是警察,逃犯也不再是逃犯,曾经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成了一场虚无。”杨淮安自嘲一笑,“不过,和恐怖的丧尸病毒一比,流淌在我血液里的艾滋病毒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梵音看着他刀削斧凿般的侧脸,轻声说:“左队长回g市是为了女朋友和孩子,春生叔叔是为了让死去的妻子魂归故乡,我是为了找一个依靠,你回g市又是为了什么”

杨淮安想了想,蓦地陷入迷茫,自言自语般呢喃:“你还真问住我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也没有喜欢的女人,更没有孩子,我在g市了无牵挂,为什么要回去呢”

梵音不禁有些恻然。

杨淮安的人设,可以说是美强惨本惨了。

当一个美强惨的男人在你面前显露脆弱时,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心生怜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