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
晋江檀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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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东离正处于亢奋状态,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梵音身上,他既没听见开门声,也没听见脚步声,丝毫没有察觉第三个人的存在。
“你哭起来更好看了,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付东离痴痴地注视着梵音泪眼婆娑的样子,伸手触碰她泛红的眼尾,指腹沾染上温热的眼泪,他把那根手指抵在唇边,探出舌尖舔了舔,笑着说:“甜的。”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眼泪源源不绝,声音微微颤抖,梵音完美扮演着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你是当哥哥的人,将心比心,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妹妹沦落到像我这样的境地,你一定也希望她被别人善待吧”
付东离笑得满不在乎:“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玩物,即使是我的妹妹,也有她无法逃避的宿命,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相由心生,付东离平凡的五官变得越来越狰狞丑陋。
秦歌对他的评价太精准了,他就是个表面正常但内里早就烂透了的渣滓,人面兽心,又蠢又坏,对强者唯唯诺诺,对弱者重拳出击——从他妈妈的死就可以看出来,不是末世让他变得扭曲,而是他本来就是这种人,所以他才会更喜欢现在的世界,因为没有法律、道德与人伦的约束,他可以放心大胆地释放他的恶。
梵音忽然有点担心,哥哥和父亲都这么变态,付西棠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让我觉得恶心。”梵音嫌恶地说,原本凄恻动人的神情眨眼间门变得凌厉逼人——小白兔准备咬人了。
她动作极快,本来就搁在枕头边缘的那只手探进枕下,精准地抓住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付东离的脸挥去。
付东离被她急遽的转变弄懵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黑色短刀的刀锋已经逼近眼前。
但他毕竟在末世存活了两年,是练就了几分真本事的。双臂和腰部同时发力,付东离迅速弹起上身,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刀,他正打算把刀夺过来,刚要伸手,肩膀猝然挨了一记重击,他就跟被车撞了似的,直接飞了出去。
付东离是被杨淮安一脚踹飞的。
梵音将这快准狠的一脚看在眼里,心想,好长的腿,好利落的动作,不愧是干过刑警的,真厉害。
付东离从床上跌坠到地上,疼得直叫唤,他扶着好像断掉了的左胳膊,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站在床那边的杨淮安,他的表情“唰”地变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跪在地上,活像神话剧里刚出场时作恶多端最后却被打回原形的妖怪,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说:“杨、杨副队,我、我……”
他的舌头似乎打结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杨淮安也不耐烦听他废话,沉声命令:“滚出去。”
付东离麻溜地滚了,看都没看梵音一眼。
梵音抓起枕头,砸向高大魁梧的男人,哭着说:“你也滚!”
“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杨淮安接住枕头,顺手抱在怀里,莫名其妙地说:“老子招你惹你了”
梵音边流泪边瞪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眼圈哭得红红的,像极了小兔子的眼睛。
杨淮安和她四目相对,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错杂的倔强和委屈,犹如风吹起涟漪,他的心里倏然浮现出类似愧疚的情绪。
杨淮安垂眼看着怀里的枕头,却不肯示弱,理直气壮地说:“你看见我来了,却没有向我求救,我当然就以为你有办法对付他,所以我……”
“所以你就站在旁边看好戏是吗”梵音擦擦眼泪,咄咄逼人地说:“是不是有种现场看-片的感觉没看到精彩部分你一定特别遗憾吧要不杨sir亲自上阵,我陪你一起把这出戏演完”
杨淮安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梵音冷笑着,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同样是男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玩物只要男的想要,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得无条件服从如果我胆敢反抗,是不是就活该被強奸、被殴打是不是只要是个男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侮-辱我、践踏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难道生为女人就是原罪吗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死,也好过没有尊严地活着。”
杨淮安是男人,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绝望,但他能够理解,也感觉得到,付东离的猥亵只是个导火索,引爆了这段时间门积压在她心里的所有负面情绪。
她并非针对他,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而他恰好在这个时间门出现在这里。
杨淮安冷静下来,坐在床边,看着梵音说:“谁说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玩物放他妈的屁!这么低级的u手段你不会都看不出来吧像你这样从小就网上冲浪的小女孩不是最懂这些了吗回头我整理一份反u手册,你好好研究一下。”
说完那一大段,就像猛地没电了似的,梵音的情绪很快恢复平静,眼泪也不流了。
她吸吸鼻子,用软糯的哭腔说:“杨叔叔,‘冲浪’至少是十五年前的老梗了。”
杨淮安差点气笑了,他故意绷着脸,却还是不自觉地泄露出一点笑意:“我是老年人行了吧。”
梵音勾了勾唇,随即真挚地说:“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来了,付东离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