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苏照夜终于见到了她的真面目,可以亲口问问她“娘娘为何要收养我?”
梵音轻言细语道“因为我此生都不可能生儿育女,但我又需要一个孩子,而你恰好失去了母亲,所以我选择了你。”
苏照夜很想问她为何不能生育,却不敢问。
梵音问“你有没有学过一个词,叫‘度日如年’?”
苏照夜答“学过,意思是过一天像过一年那样漫长。”
梵音漠漠地笑了笑“我在这座画地为牢的皇宫里,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可这样难熬的日子,我可能还要过十年、二十年,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宛转的话音里平添了淡淡哀愁,犹如平静的水面上轻轻荡开的涟漪,悠然心会,难以言表。
苏照夜听得入神,忘了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梵音若有所觉,继续道“眼下我正得宠,所有人都捧着我,日子还好过些,待有朝一日我失宠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我该如何活下去?”
听到这里,苏照夜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她不可能失宠。
他说不出确切的理由,但他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有人比她更受宠。
梵音道“所以我需要一个孩子,在我得宠时,陪我消磨时光,当我失宠时,做我的救命稻草,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期望。”
苏照夜感到心孤意怯。
他连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资格做她的救命稻草?
更何况,他还要保护弟弟。
母亲不在了,弟弟就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当然,获益的并非只有我。”梵音道,“我可以让你锦衣华服、炊金馔玉,我也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最重要的,我可以为你制造和皇上亲近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应该不用我教你。”
道理苏照夜自然都懂,可是,他并不想和皇上亲近。
对那个应该唤作“父皇”的男人,他充满了陌生和畏惧。有生以来,他见过“父皇”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未得到过一丁点父爱。他听说他残暴嗜血,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不计其数,就连亲兄弟都可以痛下杀手。
“父皇”是皇宫里最尊贵也是最危险的人,他应该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可是,从他住进泠泉宫那天起,就不可能了,只要安嫔得宠,他就是所有皇子中离“父皇”最近的那个。
沉默许久的苏照夜终于开口“儿臣明白。”
梵音甚感欣慰。
苏照夜很聪明,而且早熟,他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梵音道“从此以后,我们俩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照夜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感动之情。
他悬了几天的心,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去。
“蟾儿,你过来。”梵音伸出一只手,“到我面前来。”
苏照夜依言起身,来到她跟前,与她面对面站着。
梵音寻到他的手,轻轻握住,郑重其事道“我最后再叮嘱你最后一句,切记,千万不要成为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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