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因这清香,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熙熙。少年湿漉漉的短发还未彻底擦干,残余着似有似无的水汽,衬得少年本就漂亮白皙的小脸愈加洁净嫩软。顾渊莫名看得出神。几秒,顾渊堪堪快速收回视线。两人就数学题说了几句,顾渊说得言简意赅,而熙熙因为本身就知道这些题是怎么做的,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这样和顾渊近距离接触了一会儿,今天就已经算是有很大进展了。
“问完”问题,熙熙抱着书本回到自己的书桌边,心满意足。这时,忽然一条干毛巾轻落到熙熙的头顶,遮住了一点熙熙的眼睛,熙熙懵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毛巾是顾渊“扔”过来让他擦干湿发的。顾洲泌区这是心他吗熙熙有些不确定,便捏住毛巾一角,悄悄掀起来一些些,抬眸往一旁站着的顾渊脸上探看。正巧对上顾渊凝视的目光。无波无澜,但深邃到了极点的眼神,令熙熙的心脏陡然一颤。没想到顾渊还有如此温和的一面熙熙殊不知,顾渊如此做,纯粹是为了不想熙熙受凉感冒而有鼻音。顾渊想知道今晚是否也可以听着熙熙轻微的呼吸声入眠。不明真相的熙熙心止不住地怦怦跳着,小声说了句软软糯糯的“谢谢”后,好不容易擦干,也到了熄灯的时间。熙熙爬上床睡觉。此时顾渊也已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双手枕于脑后的睡姿。顾渊没有合眼的意思,他淡淡地盯着面前的黑暗。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像昨晚一样安然入睡。没过多久,对铺的熙熙又睡着了。顾渊凝神听着少年低微的呼吸声,不自觉跟着少年呼吸的频率一起呼吸起来。渐渐的,竟和昨晚一样,顾渊再度感受到了暌违已久的困意。他慢慢闭上清冷长睫,陷入了难得的睡眠。又是一夜无梦。。课表上,连续两节数学课之后又连着两节班会课,教他们数学的老师恰好是班主任。所以相当于这四节课都归班主任。思来想去,班主任决定前两节课小考,后两节课讲解,行程紧密,即做即改,效率超高。女人在安排同学将试卷分发下去的时候,特地提前安抚说:级别的,做不出非常正常,除了解字再写不出其他的东西也再正常不过,你们别因为做不出哭鼻子或者钻牛角尖哈。”同学们一听都纷纷答好。有的同学更是满脸上不住的喜气洋洋--哈,又找到合理理由不做最后两道天杀数学大题了。毕竟,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因为时间不多,所以大部分同学一拿到试卷,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做题。剩下小部分放弃治疗开始摆烂的同学,则慢慢吞吞看起试卷,眼睛里都充满了清澈的无知。女班主任老师先是环视一圈,在看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兼班长熙熙后,目光不自觉一柔,其中满是欣慰与赞赏。接着,她下意识把视线投向了最后排的顾渊。昨天顾渊给了她一个超巨大的惊喜一一竟然没有在早读时间睡觉,而是选择了翻书。这简直像回光返照,不呸,像起死回生啊。顾渊这一异乎寻常的举动,无疑点燃了这位年轻的女班主任的希望之光。毕竟她一年前刚接手这个班时,曾对顾渊在国际数学竞赛上的夺目表现与辉煌成绩有所耳闻,自然满心期待能见识这个未来数学天才的光芒。,没想到顾渊差不多就从高二开始起,一直没有再认真学习,或者说是再学习过。这让她又失落又痛心疾首。当然,起初她也有过自责,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但同僚们都纷纷跟她说了高一下半学期的末尾那件事-顾渊的养父母一家在大火中离奇死亡,唯独被派出去买东西的顾渊幸存下来。顾渊大抵就是因为这件事,从此一蹶不振的。她由于是新来的,不知道内情,偶尔听说同学中有流言传是顾渊的养父母虐待顾渊,所以顾渊谋害了那一家人,她也只能是制止正在传的同学,并好好教育一顿。她并没有办法在明面上帮助顾渊,因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在她对案情一无所知的时候,盲目地重提这件事情,都是对顾渊的一种二次伤害。作为一名太过年轻、可以说是毫无经验的新晋班主任,她能为顾渊做的真是太少太少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顾渊愿意学习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最大帮助。不过这时候,女班主任忽然回想起来另一件事来--在那场让顾渊养父母一家身亡的意外火灾之前,附近有所初中,里面据传有名初二女生被一个未满十八岁的男生给强迫了。初二女生身心都因此遭受到了巨大伤害,好在她回家告知父母后,父母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毅然决然带她去报警。可是报警之后的结果很是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残酷。因为施害者未满十八岁,不会获刑,家里又有些人脉,走了好几层关系后,甚至连少管所都不用去,直接让家长带回家批评教育然后那个施害者家长那边提出最多赔偿一千私了,否则就免谈这种丧尽天良的条件。那名初二女生得知对方犯了罪还如此嚣张后,原本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绝望心情,一下子又彻底崩溃。女生的家长也是愤恨到极点。可还没等他们将那施害者和施害者的父母告上法庭,受害女生便留下了一封绝命书,从教学楼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生命。班主任现在想想也还是对此很痛心很愤怒。同时忍不住在心底里自问,现在的极个别学生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恶毒不知悔改。哎。女人一边整理手头多余的试卷资料,一边暗暗叹气。不过这个也只是听说,她最终也不知道那个施害者男生是谁,只希望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女人沉沉叹出一声,最终遏止自己的神游天外,让自己专心回到课堂上来。讲台下的学生们大多都在奋笔疾书,少数几个“老油条”也在安安静静摸鱼摆烂。而顾渊,居然没有在睡觉。不仅没有睡觉,还久违地拿起了笔,似有似无地在写着什么。女人倏然就感动到了。她难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真的等到顾渊愿意重新学习的时候了女人没有贸贸然走下讲台,说来也有几分好笑,她怕她一动作,便会惊扰到此时的顾渊,所以,她并不知道顾渊在写些什么。不过不管顾渊在写什么,肯动笔就是好事。女人尽职尽责的在讲台上站着监考。在最后一排的顾渊,则头也不抬地专心解着试卷上最后两道大题。倒不是听到难度大他才有动力。而是昨晚睡得太好了,导致他今天在课上根本无法入睡,现在百无聊赖,只能找点事做一做。恰好解这种所谓难题,显得稍有几分乐趣,顾渊于是便难得地动笔了。班主任虽说这题目相当难,但顾渊只看了一遍题干,便迅速有了好几套各个角度的完整解题思路。在脑海里挑选好一种写起来最简便的,顾渊便垂着眸开始落笔了。两道大题很快便写完了。顾渊的书写也漂亮清隽,一如当初。后,顾渊微一抬眸,瞥了一眼时间,还剩下一节半的课。又无法睡觉。可以说是无聊至极。顾渊想了想,便动笔随手把前面的也做了,前面的题目因为太过简单,顾渊心算都可完成,纸,一支笔便结束了考试。全部写完,也还剩许多时间,顾渊百无聊赖放好笔后,便开始微微出神。有熙熙在,昨晚已经是他睡的第二个好觉了。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那位小班长的呼吸声又能管用多久,但回头想想,自己因为那件事失眠,似乎已经太久太久了。而且起初比现在要严重得多,那时只要一闭上眼,眼前的黑暗里便仿佛浮现出来养父母一家三口。其实他根本不愿意称呼那两个恶心的家伙为养父母,因为他们不配。从领养他开始,就一直以各种方式虐待他,轻微的是不给饭吃,排挤侮辱,重的则是体罚。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三年左右。不过他也不意外。毕竟这种日子,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早已经体会过。不足为奇。但之后的一件事,却让他恶心那家人到了极致。养父母的亲生孩子,玷污了同学校一个初二女生的清白。而养父母那对畜生,却费尽心机托关系,找人脉。送钱,硬生生让自己的孩子洗脱了罪名,逃过了惩罚,至于那个受害女生,自尽身亡,受害女生的家长,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