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写的字此时已经显出来了,是歪歪扭扭的五个字——
白首不相离。
他想起了当初沈虞写这几个字的时候,用袖子死命捂着,不让他看的情景,唇边忍不住带了一丝笑。
不过笑着笑着,想到现在的形势,又笑不出了。
有顾家提供军饷,容锦短短时间便已经招募了十万大军,皇帝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制止了,于是连发了三道圣旨召容时上朝。
这时候,皇兄倒是不怕他杀人了。
容时坚决不去,皇帝没有办法,只好又召了容锦进宫。
两人在宫中谈了一夜,翌日一大早,容锦的大军便退了。
就算宫中的探子不跟容时说,容时也知道容锦和皇帝的算盘——
他们两个在等他死。
容时手中有十五万精兵,容锦皇帝贸然交战,保不齐容时会横插一脚,到时候鹬蚌相争,谁也落不到好处。
反正来日方长,先将容时熬死,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容时嗤笑一声,这两人真是蠢到家了,真以为自己死了就行了?
他放下香囊,又开始不停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说起来,小娇娇现在已经出了京城了吧?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站起身,躺到沈虞睡过的床上,床上还有沈虞留下的一丝香气。
他紧紧抱着她睡过的枕头,想象她还在自己身边,想象她红着脸,想象她骂他混蛋的模样。
对于他来说,能有个念想,就已经很好。
恶鬼,本就不该指望佛陀来给自己救赎。
……
京城的二月,街道的风裹挟着冰雪的冷,一股脑的朝人的身上吹。
沈虞下了沈家的马车之后,一直找不到车坐,一个人在街上走了许久。
她的脸都被吹红了,脚都已经起了泡,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容时。
从傻—骂到王八蛋,再骂到衣冠禽兽,再骂到脑残。
骂着骂着,又忽然开始心疼他,他活的那么苦,他每日发病那么疼,容锦和皇帝每日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找到了马车回到了齐王府。
到了齐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管家惊愕的看着她,“王……王妃?”
沈虞一股脑的往前冲,“我要去见容时。”
这管家哪儿敢拦啊?只好放了她进去,沈虞来到容时的房中,一脚将房门踹开了。
她本想威武霸气的将容时大骂一通,见到容时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开始委屈了起来。
哽咽了半天,她才开口,“容时,我脚好疼。”
见到容时没动作,她难受的落下泪来,“好疼好疼。”
容时心中忍不住难受,上前将她抱到了床上,沉默的亲自为她脱了鞋。
管家识相的离开了,顺便还将门关了。
沈虞想骂他,但是哽咽了半天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容时心情复杂,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欣喜,他沉默了好一阵,去给沈虞拿了药。
她的脚又红又肿,看样子是走了不少路,他给她上药的时候,沈虞生气还踢了他一脚。
他没躲,这都是他应该受的。
上好了药,他抬头,才发现沈虞脸上已经全红了,浑身烫的吓人。
他以为是风寒,转头要去给她请大夫,却被沈虞拽住了。
“容时……”
她的声音,软里面还带了些媚。
她抬眼,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我在进门前,吃了相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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