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桐感叹完,看着宋愉一脸沉思,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愉低头喝水。
吃罢饭,谈怀戎站在门外,朝着宋愉招手。
祝夏桐的视线从两人之间转了个圈,叹息似的笑了笑。
「看来缘分真的不分先后,我追在谈怀戎身后十三年,抵不过你的半年。」
她看向宋愉,语气真诚,「希望你们两个能一直走下去。」
许是祝夏桐身上颓败的气息太过浓郁,宋愉心里莫名不安,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缘分不缘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
祝夏桐垂下眼睑。
眼前人也好,心上人也罢,她都没资格拥有。
隔着薄薄的衣袖,宋愉摸到了祝夏桐手腕上针织物的触感。
只一瞬,祝夏桐拉下宋愉的手,神色如常,揶揄道:「快走吧,可别让谈总等急了。」
那是什么?
是错觉吗?
宋愉眼里漫上一丝震惊,又看向祝夏桐的手腕。
被注视着的祝夏桐神色微微慌乱,忙朝着门口推宋愉,「可别发呆了,一会儿天都黑了。」
宋愉来不及开口多问,就被推进了车里。
回公寓的路上,宋愉低着头,无意识的念出自己的疑问。
「人在什么时候,会在手腕上绑麻布呢?」
谈怀戎顺口接道:「麻布?」
「除了夏天的衣服外,那大概只有医院才会用。」
宋愉心头提起一口气,「怎么说?」
「术后绷带?止血之类的,用着方便,透气性也好。」
听着这话,宋愉更加确信自己那一瞬间的猜测,顿时心惊肉跳。
「谈怀戎,我们可能需要回去一趟。」
尚且一事无知的谈怀戎,看到宋愉凝重的神色,若有所感,「唐明,掉头,我们回去。」
车子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回来时唐明踩足了油门,五分钟就到了祝家别墅门口。
五分钟而已,大门已经锁上了,宋愉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谈怀戎面色微寒,向着背后吩咐道:「唐明,去后备箱拿扳手或锤子。」
「啊?」唐明傻眼。
私闯民宅犯法啊!
他朝四处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心里默念警察来抓总裁和夫人的时候可不要找他啊。
虽然他是从犯,但他是被迫的啊。
唐明心下瑟瑟,去后备箱拿了个扳手,特意隔着手套暴力撬开了别墅大门。
三人分头在别墅里寻找,片刻楼上传来宋愉的尖叫声。
「夏桐!!!」
床上,女人安详地闭着眼睛,手腕处血色弥漫,自她身体里开出极尽靡丽的玫瑰,带走她的生机。
眼前的一幕视觉冲击太过强烈,宋愉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谈怀戎从她身后冲上来,抱起祝夏桐就往外走。
宋愉蓦然回神,像闭气久了一样大口呼吸,同时急匆匆跟了上去。
医院里。
急救过后,u病房外医生拿着诊断报告,皱着眉头问:「谁是病人家属?」
宋愉没说话,谈怀戎硬着头皮回:「我,我是她哥哥。」
又拉住宋愉,「这是她嫂子。」
医生看着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病人有既往抑郁症史不知道吗?还敢让她接触大剂量助眠药物?」
「抑郁症?」谈怀戎愣住,喃喃道,「怎么会?」
「重症抑郁症,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这都不知道?」
医生疑惑地皱着眉,「难不成……」
他们几人间的关系太复杂,为避免牵扯出更多,宋愉连忙道:「知道知道。」
「知道你们还不看好病人?」
医生瞪大眼睛,看着谈怀戎一脸的指责。
宋愉陪笑,「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笑得出来!」
医生谴责的眼神像刀子,宋愉立刻噤声,硬堆起来的假笑也散去。
听医生训斥了半个小时,他们已经知道了祝夏桐常年抑郁并且服用药物助眠的事实。
从楼梯走上来,看着守在门外的宋愉,谈怀戎点头示意,「已经通知潜朗过来了。」
宋愉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还是很难接受,一个下午才告诉她想要活下去的女孩子,怎么转眼就想不开,去吞了药。
不管怎么样,祝夏桐明明还年轻,她还有大把的人生……
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宋愉知道,祝夏桐遭受的不是她能想象的,她不能轻飘飘地说出类似「放下」这种话。
如果祝夏桐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会不会有个人陪着她……
宋愉心乱如麻,看着身边的谈怀戎,失落地拽着他的手,像是寻找黑奥中的一丝光亮。
从她的眼神里,谈怀戎看懂了她在想什么,一把抱住了她。
「阿愉,不要胡思乱想,你想的永远不会发生,我是你的。」
宋愉闻言浑身一震。
谈怀戎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她回抱住他,不再说话。
病房内,已经清醒的祝夏桐听着这句宣言,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流过,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