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和康远大道在建邺的东西两头,按着魏姝遐的吩咐,鹃瑃和鹞瑃在南北两角找了几个婆子老汉。
鹞瑃请书房先生写了张状纸,让一位中年妇人跪在康远大道上伸冤,伸冤处十步之外就是御史台的后门。状纸上写的是尚书左仆射强抢民女,只这故事的女角是胡诌的,跟魏姝遐毫无关系。
鹃瑃稳重细心,她领了一对职业闹事的老夫妻,给他们置办了两身像样衣裳,要他们在将军府门前演出戏,借此将东西交给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门前,一个婆子和老汉吵吵闹闹,以豪族奶娘和家仆的身份,跪在将军府门前求助,机灵的守卫听到他们指证尚书左仆射,立刻进门禀报去了。
将军府里,桓昕正在书房看布兵图,上次北伐惨败,皇帝想由他主帅重振旗鼓。
“主上休息会儿吧,您都看了一夜了。”随从李贽劝道。
桓昕收起图纸,按了按眉心,余光瞥到门外跑来的护卫。
“启禀主上,门口有人闹事。”
李贽瞪了一眼,斥道:“有人闹事赶走便是,叨扰主上何为?”
小护卫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闹事的提到了尚书左仆射大人。”
桓昕眼皮抬了抬,上下打量了那小守卫一番,沉声道:“李贽将人赶走,跟上去看看。”
一刻之后,李贽带着一份信进来。
信纸打开,里面有两份,瞥到其中一份,桓昕眼神骤然犀利,一道厉光锁住了上面的字。
竟是魏国公的人丁佃户明细和丁租缴纳说明。
他这才拿起另一份看了起来,看罢扔进炭盆后问道:“魏国公的嫡长女是何情况?”
“回主上,这长女名魏姝遐,据说体弱多病,鲜少出门。”
李贽说完,发现桓昕竟怔在原地,有些走神。
随后他嘴角扯了扯,冷冷说道:“体弱?脑子倒是好使,还晓得诱你直接给东西,这少出门,我看不像。”
李贽不明白,挠了挠头发:“主上,这魏娘子到底想干嘛?”
桓昕的目光盯着炭盆里燃烧的纸张,神色莫名。
“父母将她卖给了林霄做妾,她给我魏国公府人丁佃户明细,换我施以援手。”桓昕说着,竟不顾火烧将炭盆里的纸张又取了出来。
“那魏姝遐今年多大?”
李贽回道:“刚过十六,给林尚书做妾也太糟蹋人了。属下听闻另有人也在御史台旁状告林尚书。”
“既有这心思头脑寻到我,又在御史台准备了后手,我便圆了她的愿望,先去御史台看看。”桓昕掸掉纸角的焦灰,将它折起和明细一同夹到了手旁的书里。
李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方才,大人好像在笑。
办完事,鹃瑃和鹞瑃一人抱着装钱的箱子,一人提着药袋,分不同时段回到了迩微院。
听了两位丫鬟的禀报,魏姝遐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把握。
只是这杨馥来的也是真快,她差人唤魏姝遐梳洗打扮好去会客堂见客。
鹞椿将耳饰戴好,魏姝遐转过头,镜子里映出一张凤目清冷,欺霜赛雪的脸。
身着肃色衣衫,发髻上只插了一个钗子也掩不住魏姝遐的国色天香,鹞瑃愣愣地看了半晌,眼里涌出泪花。
“娘子……”鹞瑃抽着鼻子哽咽道。
魏姝遐摁了摁鹞瑃的手安抚道:“只是见客,还远着,不着急。”
可等到了会客堂,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出乎魏姝遐的意料。
后堂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聘礼,箱子上系着大红花,布帛散在地上,魏姝遐眼睛眯起,甚至看到了嫁衣样式的料子。
她眉心猛跳,一股不祥之感涌上。
被引到正厅后,魏姝遐低眉垂目,软塌塌行了个礼:“见过父亲。”
魏青硬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在他连连眼色下魏姝遐看向正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