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历八四零四年,阴月十五。】
【你与小小行至临州,于茶楼休憩,闻邪修肆虐,踏破浑江城,城官被杀,百姓被屠,人畜无存。】
【此事传扬,临州众城人人自危,修士惶惶。】
【茶众忧虑之时,你察觉楼外异样,以天眼观之,见乞儿泪流。】
临州跟荒州相似,都是朝廷力量较为薄弱,靠近妖门邪宗的州域。
也正因此,能在这些州域担任城官的世家修士,普遍都是四阶修士,弱一点的也有三阶。
配合血脉神妙、城池阵法、捕快、散修等诸多力量。
哪怕是五阶邪修、妖祟,也很难轻易将其攻破。
而五阶以上的妖邪,大多待在自己的地盘修行,如非必要,很少跑出来肆虐。
因此,在日益混乱的现在,城池便代表了【安全】。
是百姓、散修们趋之若鹜的避难之地。
但是……
当浑江城被邪修攻破,上上下下屠杀了个干净。
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变得不再安全。
人心开始惶恐不安,许多散修已经盘算着重新搬家,就连城官自己都变得忧心忡忡,担心哪天被邪修杀死。
歇脚的茶楼里,更是充满了各类悲观言论。
“这就是【凶象】的来源么……”
柳小小忍不住有些紧张。
能够屠杀一整个城池的邪修,怎么说也达到了五阶修为,是真正的大魔头。
就在这时,她看到江贺忽然起身,往茶楼外面走去。
她急忙跟上,来到茶楼外面,正欲开口,目光一滞。
却见茶楼外面,瘫坐着一名乞丐。
一名古怪的乞丐。
他头发杂乱、衣不蔽体,眼窝凹陷,似是被人强行挖去双目,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伤痕,虚弱的瘫坐在墙边。
他听着茶楼中的交谈,流下两行热泪,微微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一刻,柳小小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哑巴……”
江贺拿出一枚疗愈灵丹,放进这名乞丐的口中。
灵丹转瞬化作一股能量,化作眼瞳、舌头,体表的伤痕也迅速平复。
这名乞丐抬起头,光明落入眼中,却没有唤起多少神采,仍旧泪流不止。
“对不起……”
【你曾沦落街头,知乞儿有异,遂以灵丹救之,痊愈其身,又携其入楼,以言疗心。】
【乞儿渐复,方言来历。】
【其乃浑江城官,受命庇护百姓,坐镇浑江。】
【一日难民入城,血疫滋生,迅速蔓延。】
【虽修士可凭灵力抵御血疫,然凡人无力,难以抵挡。】
【其子年幼,尚未踏足修行,亦染血疫,日益憔悴,生机渐消。】
【浑江城官为救其子,暗中离城,欲携其觅医。】
【然,刚出城外,遇邪修伏击,重伤被擒。】
【子被炼化,其亦血脉尽失,沦为废人,弃于他城。】
【残喘之时,听闻城破之事,知浑江无城官坐镇,大阵难启,因而被破。】
【子未能救,城民亦亡,为父为官,皆失其职。】
【因而心哀若死。】
江贺微微叹息。
血疫横行,幼子染病。
浑江城官焦急之下,带着幼子出城寻医,虽然有些鲁莽,却算不得大错。
毕竟,幼童本就脆弱,如果飞书寻医,幼子未必能撑到医生过来。
要说失职的话……
他没有管控入城难民,这才是真正的失职。
如果他跟王普川一样,对每一位投奔过来的难民加以审查,血疫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混进城里,并彻底爆发出来。
不过,真正可恶的是邪修。
释放血疫,设计城官,甚至当着他的面,将幼子活生生炼化成了丹药,只为了那一丝血脉之力……
然后,更是趁着城防空虚,踏平了浑江上下。
这才是真正灭绝人性的行为。
看到浑江城官已然彻底心哀。
哪怕提起往事,也只是单纯流泪,没有多少恨意,彻底丧失了心气。
江贺只能让他好好歇息,跟柳小小一起走出了房间。
“哑巴,那是……”
“是他。”
江贺点了点头。
邪修虽然遍地都是,却不是所有邪修,都喜欢将世家血脉整成废人,丢进城里自生自灭的。
绝大多数血宗邪修,会将世家之人直接杀死,将血脉之力全部提炼出来,形成秘法血丹。
这种变态手法,纯粹是个人癖好。
再加上浑江城官对那名邪修的外表描述。
江贺可以肯定。
这名屠光了浑江城的邪修,就是当初废掉前身的那个人。
柳小小想起了哑巴当初濒临死亡,在街头游荡的样子。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
“现在怎么做”
“找到他。”
江贺开口道。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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