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华侯伟身上似乎闪着光,谢迁带头,王阳明、汪鋐、汪直紧随其后,推金山倒玉柱,尽皆拜伏于地!谢迁仰天长笑:“昔日唐太宗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谢迁以为便是爱民的极致了。谁知道今日才知,殿下才是真正爱民的典范。谢迁不才,愿随殿下打造汉家万世不移之铁筒江山,至死不悔!”
漫长的历史长河当中,不是没人重视普通人,但上升到华侯伟程度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这是时代局限性,也是生产力落后的必然选择,但人人如龙世道清明是每个人的梦想,也是每一个读书人心中的终极目标。所谓三代之治说的不就是这样的梦想?华侯伟出世之后所作所为,无不体现出这一点,谢迁才会如此相信,才会如此激动,颇有朝闻道夕可死的喜悦!
王阳明激动的浑身发抖,他早就曾和华侯伟戏言,说华侯伟是当今圣人,没想到一步步走下来,华侯伟却是比自己预想的要强上无数倍,竟是千古罕见的人主!这位还未学问大成的儒圣,更是坚定跟随华侯伟,创下一番伟业的豪情壮志!
汪鋐则是另一番感受!华侯伟对他有知遇之恩,跟随华侯伟到现在,更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至于其他什么,汪鋐不是初出茅庐的楞后生,早已经过了那种被人一忽悠就热血上头的年纪。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汪鋐会被华侯伟的赤子之心所感动,但绝不是现在。
弘治死后,大瑶山瑶寨之主便只是华侯伟了。朱厚照什么的,汪直不认!华侯伟从南京紫禁城中,把汪直捞出来,汪直就已经存了誓死效忠之心。后来又是一连窜变故,汪直对华侯伟的感情变得极其复杂,既有感激之情,又有惺惺相惜,还有师徒之情。华侯伟要做什么,这世上唯有汪直不会考虑对错,下意识的就会跟随。
一纸钧令在南直隶所有的乡村中引起轩然大波!家中丁口三人以上者,必有一人在农闲时候参与行伍训练,两月封闭训练包食宿,符合条件不去多加一人丁口税,参加训练者家中减免一人当年丁口税。当然,也可出钱顶替训练,但不得免税。中村出百人,大村出二百人,小村出五十人。训练后会有考核,考核中佼佼者,可为翼轸军补充团编外人员,每月有饷银五钱。翼轸军扩编,可优先加入。
消息传到京城,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在小朝会中提出疑问。
马文升是群臣之中文武双全的佼佼者,见皇帝的眼光扫过来,连忙说道:“自古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吴王反其道而行之,臣不解!但不可小觑,江南已然开始筹建武学,再构建这个预备役,不久之将来,江南必定兵精将广,那可是心腹之患。”
军机处只剩下张懋、王越、杨廷和,张懋也看不透华侯伟此举背后的深意,王越开口了:“此预备役于前宋的保甲法类似,又和大唐的府兵制相像,吴王是不是打算对乡老下手?”
王越一言提醒了焦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看没人说话,于是说道:“乡老?莫不是吴王要动宗祠?”
王鏊摇头:“应该不会!依老臣看,吴王不是想控制乡间,而是要倒逼州县!哼,吴王掌控南直隶虽有几年,但一直未能如愿,此次借着发兵山东、河南的机会,在南直隶搞那一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把南直隶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这话其实很有道理,华侯伟就是想一箭双雕一石数鸟。抛出早已准备好的预备役,在执行过程当中,不断梳理南直隶的官吏。不听话的有异心的,直接踢走,换上那些已经成为候补官员的疍吏。保甲法也是目标之一,乡老政治是个大毒瘤,必须加以限制。现在是第一步,随着一系列组合拳,总要压制乡老政治。
李东阳听了半天,这时候缓缓开口:“老夫以为,吴王此举倒行逆施,不顾人伦穷兵黩武,应下旨申饬!”
杨廷和苦笑,这老头,吴王都快打到京城了,还在乎你的什么旨意?他咳嗽一声:“臣以为还要从工业发展的角度看!吴王看似在意的是军队,实则是在培养产业工人!”
这都是什么?杨廷和的说法让朱厚照有点晕。就连刘瑾都忍不住问道:“杨军机,这怎么还和工业扯上关系了呢?”
杨廷和自信的一笑:“反常即为妖!吴王此举很是蹊跷,于兵制来说,并无益处。倒逼州县主官肯定是有的,但南直隶已是他的控制之下,何必弄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他这是瞒天过海之计,南直隶缺少产业工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已经严重妨碍了工业发展。若是这翼轸军补充团施行淘汰制呢?被淘汰的人马若是商贾蜂拥而至抢夺,以高薪诱之呢?这预备役稍稍改一改,便是最快集聚壮丁的手段!”
我靠!高论!一帮人目瞪口呆,就连朱厚照也开始觉着杨廷和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吴王真有可能这么干!
半晌,焦芳才弱弱的问道:“杨大人,难道吴王就不怕官逼民反么?”
杨廷和呵呵一笑:“刚刚本官的假设可有吴王的政令?商贾所为能算到吴王头上否?何况那些参与预备役的壮丁都是家中贫苦之人,能够赚取薪金贴补家用,岂能不愿意?诸位大人所思所想应当都是吴王的用意,但吴王奸猾,岂有不一石数鸟的企图?因此本官才从吴王一贯的所作所为着手,才觉察吴王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