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刘大夏久不发声,在马文升犹豫不决的时候站了出来:「陛下,这只是锦衣卫的一面之词,臣请陛下允许大理寺、东厂介入!」
朱厚照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有些诧异在闪烁。刘大夏此论没有私心,对待九大卿这样的重臣,慎重是理所当然的。大理寺本就是审理官员渎职枉法的地方,叶淇由大理寺审理合乎规矩。但朱厚照如何想?刘大夏能照顾皇帝的想法,让东厂也参与其中,立场不明而喻,算得上公道二字。
朱厚照终于有了笑容,他微微点头:「刘爱卿此论公允,朕准了。刘伴伴已经卸任东厂厂督,马永成现为东厂厂督。钱宁,你将一干人犯和卷宗交于马永成。」
马永成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喜悦之情,但看向刘瑾的眼神却是十分温暖。他知道自己的上位刘瑾出力最多,自己欠了刘瑾老大一个人情。当初朱厚照问刘瑾继任人选,刘瑾若是直接回答马永成,那东厂厂督一定不是马永成。
张永已经是御马监总管,是朱厚照安在皇城周围的定心符,不可能再去当东厂厂督。西厂厂督谷大用不可能兼任两厂厂督,魏彬是皇城三千营的总管,高凤是司礼监大太监,丘聚是皇城神机营的总管,唯有罗祥资历最差,和朱厚照感情也不算深厚,比不得马永成得朱厚照信任,那厂督也就是马永成的囊中之物了。
钱宁站在马永成身前,他俩其实也是很熟稔,钱宁乃是孤儿,被老太监收养才姓了钱,和宫中的太监都比较熟。他刚想和马永成说话,新任阁老王鏊开口了:「陛下,刑部尚书还没有人选,大理寺卿尚且空缺。」
朱厚照沉吟一下,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文武百官纷纷迎上朱厚照的目光,那些眼神中或炽烈或恭敬,或跃跃欲试或楚楚可怜。唉,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能置身朝堂之上,哪能没有欲望?
朱厚照缓缓开口:「工部尚书曾爱卿才干过人德才兼备,又曾在刑部任职,可为大理寺卿。徐贯徐爱卿可为工部尚书,刘璋刘爱卿为刑部尚书。」
焦芳和马文升交换一下眼神,这几位都是工部出身的重臣,陛下这是要大力发展工业啊!
叶淇还孤零零的站在大殿当中,听着一个接一个大臣谢恩,脸色慢慢阴郁。等到刘璋回班之后,忍不住朝着朱厚照拱手:「陛下,既然臣已是待罪之身,还请陛下指定礼部尚书人选!」
叶淇是想试探朱厚照的心意,若是朱厚照想息事宁人,那自己就还是礼部尚书,若是朱厚照想要扫灭朝中的反对力量,那自己就是最好的突破口,那礼部尚书的职位自然也就旁落。
所有人都看向朱厚照,朱厚照却是微微一笑:「叶大人说的是,礼部尚书乃朝中重臣,肩负教化天下的重任,不可轻忽。梁师傅,你曾出使安南功绩卓著,至今还未论功行赏,朕以为,梁师傅文采过人德隆望重,可为礼部尚书!」
现在的吏部尚书是刘宇,也是朝中阉党的首脑,自然不会和朱厚照唱对台戏。焦芳这个阉党叛徒则是充当了帝党和文党之间的润滑油,一座双方都比较认可的沟通桥梁。今日大朝会,朱厚照独断朝纲,九大卿短短几日就轮换了遍,而内阁却没有什么有力的声音发出,文武百官都意识到一个事实,大明,天变了!
叶淇当然不会这么想,也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变故,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勾结乱民的肮脏事。朱厚照话一出口,叶淇就知道,自己不光是在朝堂进入倒计时,就连生命也是余日无多。
他一言不发,缓缓摘下乌纱帽,回身看向群臣。他的目光扫向哪里,哪里的官员就低下头去,心中悲凉不已,两行老泪慢慢滑落。
马文升向前一步:「陛下,叶大人多年为国操劳,两袖清风,请陛下三思。」
朱厚照双眼微微一眯,冷笑
一声:「刑不上大夫?马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费宏费师傅,即日起召集人手,重铸《大明律》。马大人,叶大人待罪去职,若于此案无瓜葛,朕当重新安排。」
「不必了!陛下,臣确和曹畅礼有所来往,」叶淇已经绝望,朱厚照的意思很明白,他不认罪也可以,但是官就不要想当了。但叶淇不是在乎官职,他更在乎士大夫统治天下,若是不出声,当然还可以当一富家翁,但今后若是朱厚照还用这一手对付其他同道怎么办?难道也是任由朱厚照摆布,任由皇帝予取予夺?
「叶大人!」焦芳怒目而视,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好不容易在朱厚照的之下解救出来你,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你居然还要一意孤行,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大明的天,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