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金乌将坠,残阳似血。
黑水河畔,徐宁卓立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上,头上斗笠垂下的黑纱掩住了五官。
与鬼乘天尊离开哀牢山之后,他们便在河边等了整整一天。
毕竟,撑船载人渡河的艄公的行踪并不能确定,因为他们都是船随客走。
虽然黑水双龙是黑艄公,但一般谋财害命都是把客人栽倒大河中心的位置才动手,这样客人便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极目远眺过去,远处河面上似乎多出了一叶扁舟,晃晃悠悠地向岸边漂浮而来。
随着小船越驶越近,徐宁那在黑纱下掩盖着的面容,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幅度。
达到武道修为八品,再加上造化圣体的奇妙,使得他的视线较之以往要开阔上不少,隔着老远便能看清那条小船上正在卖力撑着船桨的两名艄公。
黑水双龙。
虽然仅仅只见过一面,但徐宁永远也忘不了那两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有奇妙的造化圣体,那么他必定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但如今,却是该算账了。
你们想吃什么?
板刀面?
还是馄饨?
呵。
船上。
张横敞开上衣,露出胸口一撮黑毛,撑起船桨迎面吹着河上的晚风,嘴里悠悠地哼起了有些粗犷的小调。
“他娘的!芳翠楼里的红阿姑的真他奶奶的美啊!”
李竖紧紧攥着手上的船桨,两条结实的胳膊肌肉紧绷,好似许多虬结的小蛇横亘在肉山上。
“尤其是青青那双小嘴,嘿,用那些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甚么‘樱桃小嘴’还有甚么‘一点朱唇’,真是妙极了!那滋味,啧啧!”
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舔了舔有些龟裂的嘴唇,脸上露出美妙至极的笑容。
“说你娘的蠢话!那些红阿姑哪个不美?就是那老鸨子的心也太黑了些。”
张横嘿嘿冷笑,恨声说道:“凑他娘的奶窝子,俺们兄弟上次干了那票大的,也不过才在翠芳楼里潇洒了三四天。”
“可不是么!”
李竖满脸戾气,挥起船桨在水面胡乱砸了几下。
“还有那群小娘皮,娘希匹的真就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咱哥儿俩兜里有几个余钱时,一口一个大爷叫的比谁都勤。”
“囊中羞涩时,哪管这露水情缘?呵!”
“莫要再说丧气话,摇上岸边看看能否够运气再碰上一头肥羊。”
张横一口唾沫吐进水面,伸起脖子睁大了眼向着岸边望去。
也不知是走了甚么霉运,他们哥俩自从劫了那要进京赶考的小郎君,去镇上潇洒了几日后回到这黑水河上,愣是一只肥羊都没见到。
胡乱杀了几人,所劫钱财却连顿上好酒肉都吃不上。
“嘿,你瞧,岸上有人!”
张横撑着船桨,溜圆的眼珠子死死看向岸上。
“他娘的,今趟要是逮着只肥羊,俺兄弟定要去翠芳楼大干一场!”
李竖猛地一拍胸口,当下与张横赶紧卖力地将船摇向了岸边。
“两位,可是要搭船渡河?”
“嗯,去对岸。”
鬼乘天尊,从怀中钱袋里取出一锭白银,变换声线,淡淡地说道。
徐宁没有说话,甚至连情绪也十分平淡,黑纱遮掩了他的面庞,使人看不出喜怒。
“去对岸么,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些不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