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吉列斯生气的皱起了眉,对他来说,科兹此刻的话哪怕是一种扭曲而别扭的关心,也显得太超过了一点。
大天使轻轻振动羽翼,随后拔下一只羽毛,将其握在了手中。他的力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温暖的光辉在某一个瞬间甚至有如某人亲至一般降临在了房间之中。
多恩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张开嘴,本想感谢,可沙哑的声音却让说出口的话听上去更像是一种气若游丝的死前发言:“谢谢你,圣吉列斯。”
大天使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多恩长出一口气,佩图拉博像是个获胜者似的看着他。尽管如此,尽管他身处一个虚假的、值得庆祝的时刻,他也却仅仅只是做出了这种获胜者的姿态而已,他并未进行获胜者专属的发言权利。
至于原因?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并不是他的功绩与经历吧。之所以仍然要倔强地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或许只是因为他不愿低头。
他不相信罗格·多恩会比他强。
“你想说点什么吗,多恩?”荷鲁斯轻声询问。
牧狼神的表情仍然算不上好看,但这并不影响他关心自己的兄弟。诚然,他此刻还没有完全从那纷乱如麻、坐立难安的心绪中解脱但他是荷鲁斯·卢佩卡尔。
他关心他的每一个兄弟。
“我没有任何话要说。”
多恩如此回答,声音仿佛两块粗粝的石头正在互相摩擦。
“我绝不会让我的子嗣们前去送死,如果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我甚至不会让它出现在我们的会议桌上。战争千变万化,其中自有万种办法,绝无可能只有取死之道”
他说着,声音中竟然出现了一种恨意。显而易见,甚至不需要去特意观察都能发觉。伏尔甘与察合台不露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都达成了某种共识。
火龙之主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但他身上有一种诞生于锻炉旁的敏锐观察力,一个眼力差的铁匠是无法成功的。而后者,则是被巧高里斯人冠以雄鹰之名的人。
他们都看得出来多恩此刻的情绪到底有多么不稳定,这甚至还是被圣吉列斯的力量疏导过后的结果。
多恩停顿了一下,面上的肌肉开始颤抖,幅度之大令人心惊胆战。他那头灰白色的短发与本就严苛的面容加剧了这种愤怒的可怕,令他看上去仿佛某种狂怒的漩涡一般令人触目惊心。
“我弃绝他。”罗格·多恩说。“一个失败主义者,一个过分强调荣誉且完全忽视士兵生命的指挥官,一个沉浸在过去回忆中不愿走出的懦夫,一个可恨的敌人。”
他甚至开始用敌人二字来描述自己的半身。
“继续吧,中枢,我想看到结局,我希望他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先等一等——等一等。”
康拉德·科兹不合时宜或者说很合时宜地打断了中枢。他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抖着腿,用一种看似轻佻地姿态问出了一个迄今为止他所说出的最严肃的问题。
“我们那尊敬的父亲呢?”夜之主眯着眼问。“他去哪了,中枢?可别告诉我,你这样的万能的伟大造物不知道他在何处如果你真的如此回答,我恐怕会对你的性能产生怀疑。”
“激将法,成功的尝试,康拉德·科兹,你似乎开始了解我目前的性格了。明白,我将开始性格迭代以适应你目前对我的印象。”
中枢沉默了片刻,随后,一幕新的投影出现在了会议室最前方的银色墙壁之上。
群星。
准确地说——是暗澹无光的群星。一抹金色的微小光芒正在不间断地闪烁,并经过它们。光辉所到之处,群星纷纷开始闪起澹蓝色的光。
“这是什么?”黎曼·鲁斯问。“那种光是船长的力量?”
带着一种希望,他勐地站起身:“快告诉我,中枢!”
“冷静,黎曼·鲁斯。那的确是船长的力量,但并非直接来源于他。那是他所留下的后手。帝皇正在将它们一个一个地勾连起来,这样,当战争真的来临之际,就不会产生任何不必要的伤亡了。”
“听上去像是个结界类的法术。”
罗伯特·基利曼冷静地评价:“我从老师交给我的书籍中看到过许多类似的描述。”
“你还知道些什么吗,罗伯特?比如施法方式,代价,效果——之类的?”科拉克斯问。
“我只来及粗略地扫过一眼。”
科尔乌斯·科拉克斯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何你还是个魔法学徒了,罗伯特。”群鸦之主不无抱怨地说。“知识已经被你的老师交给你了,这样的力量,你却不珍惜你竟然放着它们不去学习?”
“学习是需要时间的!”基利曼叫屈起来。“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前段时间我有多忙你们又不是看不见!”
科拉克斯伸手指了指马格努斯,后者本能地闪身,竟然做出了个躲避的动作。
“那马格努斯为何就能做到?他和你一样在开始研究,但据我所知,他最近可是已经开始研究如何施法了。”
“呃!”
马格努斯惊慌地后退,连人带椅子那种,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康拉德·科兹不怀好意地一笑。
“好了。”
来昂·艾尔庄森严肃地按着剑——或者说,剑柄。他打断了这场即将开始的闹剧,随后竟然用一种还算礼貌的态度与中枢开始了对话。
“法阵中枢。”他干硬地吐出这四个字。“你是否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帝皇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