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的花园是一片无法用语言来准确描述的地方,至少对泰丰斯来说是如此。
死亡守卫此刻正处于一种特别的状态中。他脚下厚重的菌毯内蔓延着的数千种疾病正在缓慢地流动,天空中有一片深黄色的迷雾,正随着他的凝视而缓慢变换,空气中有骨癌的味道,他闻得到,他喜欢。
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每一次都会被这里的美所激发心中的情绪。谁能不被慈父的花园所震撼呢?再者,也不是谁都有此殊荣能够在此长居。曾几何时,涅鲁苟斯算得上是一个,只可惜它的胆大妄为让自己成了一抹风中的余尽。
「跟我来,泰丰斯。」
巴鲁在前方缓慢地移动,路上患有枯萎病的植物们纷纷向它致意,恶魔也一一回应,步伐放得很轻,像是不想打扰那些熟睡的植物。
它们病了,但却焕发了新的生机。它们正在逐渐适应死亡,适应腐烂,它们最终会成为生死循环中的一部分。巴鲁对这一点感到无与伦比的自豪——它们都是他亲手种下,慈父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它,它完成的很好,它已经开始期待慈父回来的那一天了。
它希望慈父为它骄傲。
「我的父亲在哪?」
泰丰斯从震撼中回过了神,他握紧自己的镰刀,声音像是从坟墓里传来的回音。他的问题让恶魔不快地咕哝了一声,但还是好脾气地开始向他解释。
「枯萎平原......你听过这个名字吧?你的父亲就在那里接受惩罚,慈父为他的行为很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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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在里欢快地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瘟疫传播者。他恨我,人尽皆知。他恨我,哪怕我将慈父的爱分享给了他也是如此。他持之以恒地憎恨着我,你们都知道,苍蝇知道,蛆虫知道,细菌知道,哪怕是寄生虫也知道......你要让我忽略这件人尽皆知的事吗?」
「那么,在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会站在一旁。」巴鲁严肃地保证。「我会确保你的工作与职责不受影响。」
死亡守卫轻哼了一声,沉重的如同患了肺病的晚期病人:「我感谢你,瘟疫传播者,但我怀疑他不会尊敬你的权威。」
「我们拭目以待。」
巴鲁转过身,他们开始继续行走。
他们走过一条腐臭的河流,其中有溺死之人的尸体正在浮沉,眼眶中爬满菌丝。
几个纳垢灵抓住了一具还算完整的,正在竭尽全力地试图将它往岸上拖,一只恶魔在岸边无精打采地搅拌着坩埚。巴鲁对它挥了挥手,就算打了声招呼。泰丰斯始终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询问那个恶魔的名字。这点让巴鲁很是欣赏,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点惋惜。
但它没有停下。
它必须为涅鲁苟斯复仇。
枯萎平原很快便到了,虽然名字中带了枯萎二字,但这里的植物生长的非常茂盛,甚至能够到泰丰斯的腰部。巴鲁带他进入了深处,苍蝇们围绕了上来,像是在欢迎。
泰丰斯悄无声息地抬起右手,让一些苍蝇聚集在他手腕处暴露在外的脓肿伤口处,让它们吮吸浓汁,算是建立了一种微弱的联系。其中一只苍蝇在饱餐后轻言细语着在他耳边振动了几下翅膀,泰丰斯点了点头,苍蝇告诉他,莫塔里安就在前面。
巴鲁停下脚步:「他就在前面。」
恶魔转过身来,表情已经变得非常之严肃:「到前面来,死亡守卫。我不能在你们父子见面的时候横插一脚,必须由你和他率先对话,我才能提出在一旁旁观的要求。」
「如你所愿,瘟疫传播者。」
泰丰斯依言照做,他站到恶魔身前,拨开已经到他腰身处的植物,朝前走去。
地面的泥土温润而潮湿,却很好地托起了他的重量。天色依旧迷乱,纳垢现如今并不在花园之中,但她的力量却仍然影响着这里。死亡守卫在步行数十步后停下了,一个身影在他面前沉默地矗立,没有因他的到来而转过身,仍然背对。
一阵风吹拂而来,其中有不少腐烂成碎屑的骸骨碎片。泰丰斯微微低下头,以平静的语气问候:「父亲。」
「泰丰斯。」
莫塔里安转过头,浑浊的眼睛中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很高兴见到你。」
「死亡之主......」巴鲁在泰丰斯身后如约开口。「我——」
「——嘘。」
如同驳斥,如同教训。巴鲁愣住了,它的本意只是做做样子,它相信莫塔里安会找个借口让它离开。但它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形,莫塔里安甚至在嘘它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它。
他终于转过身。
五彩斑斓的翅膀缓缓张开了,呼吸器的声音散发着一种阴沉的不详。泰丰斯皱起了眉,这与他想象中的情形并不一样。他提高了警惕,握紧自己的镰刀,缓缓开口:「您召唤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我正在试图完成慈父交由我的工作。」
「工作?」
「是的,慈父希望我能腐化奥特拉玛五百世界——您兄弟中一个的疆域。」
「大胆的尝试。」莫塔里安古井无波地凝视着他。「黑袍之人正在等待,难道你不知晓吗,泰丰斯?」
「我知晓,但我是纳垢的先锋
。慈父已将她的恩宠赐给了我,所以我将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