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段时间。
「然后,厄尔伦连长疯了——吞世者的连长,我很确定他疯了。他的脸扭曲着,在地下通道里对我们大喊大叫。」
「对于一个吞世者来说,他这副模样是非常可怕的。我注意到已经有人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当时,气氛很紧绷。所有人都因为来自原体与兄弟的背叛被逼迫到了疯狂的边缘。」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是,厄尔伦在最后关头清醒了。他的钉子仍然在折磨他,可他清醒了过来。他告诉我们,他和他的兄弟将在这颗星球上奋战至死然后我回应了他。」
比约恩聚精会神地听着,墨菲斯托也是如此。
「我不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了,或许有那么一两句鼓舞人心的话吧。但我记得我当时的情绪,愤怒、不敢置信与失望和想要哭泣的冲动混杂在了一起,最终成了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我本来应该被它们逼疯,干脆地去往地面迎接死亡。可我记起了我的誓言,也记起了我为何要前往尹斯特凡三号的地面。我对帝皇发了誓,我对人类也发了誓。我是帝皇之子的一员,我不能让这个名字蒙羞」
「然后,我们开始战斗。」
索尔·塔维茨在这句话后沉默了更长时间。墨菲斯托的天赋开始再一次发挥作用,但是,这一次,智库没有用它们去打扰这位来自过去的英雄。他以强硬的手段令它们停了下来。他还注意到,比约恩正在屏住呼吸。
一种流淌的愤怒在断手的面上活动,令他的肌肉微微颤抖。
「在轰炸后,第一批下来的绞杀我们的人是吞世者与他们的原体。请原谅,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我见过一个相似之人,他们的面容已经开始模湖我的记忆了。」
塔维茨开了小小的玩笑,苦涩的笑容在面上蔓延「他们疯了似的搜寻我们的踪迹,多数人忠于他们的原体而非帝国,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誓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忘记了我们是他们的兄弟。」
「轰炸可以兵不血刃的结束一切,可我们没有既然全部死去,他们就不得不下来用刀刃杀死我们。我猜,他们之所以如此愤怒,恐怕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手染上兄弟的血」
「但是,弑杀兄弟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不会停下了。现在回头看去,恐怕混沌的力量已经在那时就根植于他们的脑海中了吧。他们的堕落是源自对父亲的爱,但是,在那之后,他们所经历的黑暗之路便是咎由自取。」
「如果我和狼群当时在那里,鲁斯和我们会他妈的让这帮王八蛋跪在地上吃泥巴,吃到撑死为止。」比约恩冷冷地说。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墨菲斯托与索尔·塔维茨也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对于他的话,塔维茨只是轻轻的一笑。
「事情已经过去了,比约恩。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愤怒。」
「我没办法。」
比约恩生硬地回答。
「我在棺材里沉睡的时候,记忆会碎片化地上浮。就像是一艘被炸成碎片的战舰,它的尸体会沉入海面之下,那些还能浮上来的,会一点一点地浮上来。我就是这样度过痛苦的沉眠的。」
他沉默,窗外寒风呼啸,暴风雪噼啪作响,墨菲斯托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智库移开视线,开始凝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陆行泰坦通过神经连接向他发送了时间播报。
还有五分钟。
「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脸,塔维茨。」
比约恩低沉地说「我记得你,我记得纳撒尼尔·加罗,记得加维尔·洛肯,记得马克尔·瓦伦我记得你们,就像我记得阿尔维,记得伯恩约夫,记得埃里克,记得持盾者贡纳德,记得约尔瓦德」
「是你们支撑着我渡过漫长岁月。鲁斯的脸偶有浮现,还有帝皇。他们出现时会对我说些什么,但我永远听不清。而你们你们的声音却在我的梦中清晰可闻。」
他站起身来,在颠簸的机舱中走到了塔维茨对面。索尔·塔维茨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于是也站了起来。
然后,他们握手。
一只铭刻着半只天鹰的手,与一只覆盖着动物毛皮,挂着猎物牙齿的手紧紧相握。它们的主人在一万年前就已经在为帝国奋战,一万年后的今天,他们仍然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感谢你,索尔·塔维茨。」
比约恩,「断手」比约恩低沉而肃穆地说「感谢你在一万年后仍然活着,仍然能出现在我面前。」
塔维茨笑了一下,和他此前的苦涩比起来,这个笑容是如此的纯粹。
「也感谢你,比约恩。感谢你还没忘记那场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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