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济恒,这个吊儿郎当的江湖人,早先年由旧朝练气宗师韦一行一手带大,可随着旧庭风波一起,许多的练气方士都被卷入其中,而那个九十多岁风水练气士,当然也不例外。
自此之后,世上就又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可好歹身子有些根底,寒冬酷暑的熬晒,也生不了什么大病,学了几年的纳气心法,也识了不少的字,加上脑袋还算灵光,就也还能在江湖上混的开。
在赵济恒的领路下,林砚二人,自然也是轻而易举地走出了这片三峰相对的山脉。
走虽然是走出来了,可也从天明走到了天黑。
好在山脚不远,便是一座小镇,人家不多,只有十二三户,可总归有个落脚的地方。
苍州这种崇武尚武的大州,哪怕是镇子,至少都是五十户往上走的,像这种规模的偏僻小镇,一般很少,官府的赋税一般也很难按时来收缴,都是实打实地自给自足过着生活。
夜幕算不上深,太阳落山还不到半个时辰,可临近冬初,寒气虽然还未到,日光却也变得短了许多,这一点,一路南下的林砚与岑曦二人,感触最为深刻。
其实如果是大城的话,找地方落脚安睡的情况便会好很多,若是没有宵禁,酒栈店铺全都开着,倒也省心。
哪怕有宵禁,可城关换防的守卫都在,验一下关文也就能带去固有的客间休息,虽依旧要银子,却也省心省力,比怕入黑店,露宿破庙要安全得多。
这座小镇,就连赵济恒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镇民休息的也早,放眼望去,基本上是一片漆黑。
林砚与赵济恒三日在镇子里转了一圈了,并没有去哪家的门前敲门,自己虽没落脚安睡的点,可随意叨扰,下场说不定也好不到哪去。
赵济恒靠在一户人家的土墙边,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徐兄弟,现在怎么办?进退两难的,实在不行咱就敲户人家吧,你我两个大老爷们没什么问题,可总不能让你妹子跟着露宿街头不是?”
林砚看了一眼困意写在脸上的岑曦,也跟着叹了口气,无奈道:“实在没什么办法,也只会这样了,我只不过是听说苍州民风彪悍,原本是不大相信,可遇到你之后嘛……”
赵济恒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虽说动手是强硬了点,误会也确实是有点深,可这其实也不能怪自己啊,自己找人心切的,是你说话太容易让人误解了嘛,再说了,差点被打死的人,分明是自己好吧。
看见赵济恒这大老爷们,有摆出这么一副别扭模样,林砚气就不打一处来,虽说实力不同,赵济恒的性子也更加刚烈些,可其实相处起来,和江杰是同一窝鸟。
若真是江杰,林砚上去早就是一套撩阴腿了,哪还会是现在这般,憋这心里难受自个。
说到江杰那小子,林砚也是无奈,当时分别的时候是跟着卫賓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别说练剑练个名堂,能爬上小宗师的位置,都得感谢八辈祖宗了,后来倒是在酒栈里,听那些江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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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说卫賓那个老家伙,到了苍州的青崖剑庄当起了老祖宗,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跟着近水楼台。
就在林砚陷入思绪之中,赵济恒颇有些尴尬地踢着地上石子之时,一道“嘎吱”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三人身后的这座宅子的木门,被缓缓打开个两拳头大小的门缝,从门缝内冒出一个头,其实是个长相憨实的男人。
男人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你们三个是想借宿吗?若是不介意地话,就请进吧。”
岑曦当然是最开心的一个,拉着林砚的双手,作了一揖道了声谢,赵济恒这半个粗人,倒也是学得有模有样的,那主人家倒也没什么讲究,只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宅子也就剩一间偏房了,只能委屈你们三个人挤一间了,不过床虽然只有一张,可家里还有亲手织的席子,不介意的话,其实铺在地上也能凑合睡一觉。”
赵济恒自然不会介意,林砚也是拉着岑曦点了点头。
这家的女主人这几天睡得浅,男人送来了竹木席子,便多嘴叮嘱了几句,而后出了屋子,就独自去了院内坐着,看着天上的繁星呆呆入神,林砚和赵济恒倒也松了口气,少了些许负罪感,至少可以确定,刚才男人不是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的。
林砚在屋内,给倒头就睡的岑曦盖好了被褥,地上虽铺好了竹席,可赵济恒却并没有睡意,而是轻轻地走到了院外,林砚再三确认岑曦睡熟了之后,也是跟了出去。
赵济恒此时与男人并排而坐,似乎在聊些什么,林砚走近一听,这才听了个真切。
赵济恒对着年龄并不大地男人问道:“这么晚了,夫人都睡了,老兄不应该趁着被窝尚暖,赶紧入睡?”
男人满脸的苦涩,指了指不远处的牛棚,为难地说道:“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如今冬季临近,近山处田里的稻子都熟透了,家里这头老牛的脚又受了伤,别人家的牛也都有的忙,这批谷子收不齐,这个冬天就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