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里克插嘴道：“我觉得是疟疾，在乡下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就是这种症状，他当时就快死了，幸亏伦巴第的乌尔丁主教在义诊，给了他一份奎宁水服用。”</p>
洛萨在旁，没有开口。</p>
“不客气，法官小姐。”</p>
“好的，妮娅。”</p>
“三百人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p>
她说着，忍不住便痛哭了起来：“小黛西是我亲手安葬的，如果当初约里克答应借给他们一些钱，或许小黛西就不会被冻死。”</p>
“洛萨，你应该很喜欢让娜女士吧？”</p>
“你跟她接触不深吗？”</p>
洛萨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p>
“怎么也该小有失落才对。”</p>
洛萨缓缓开口道：“唔，是这样的，拉维妮娅小姐打算捐出自己的薪水，用来在靠近郊区的地方，租赁一座可容纳上百人的大宅邸，她希望这能庇护一批人度过寒冬。”</p>
约里克的脸上露出振奋的神情：“我认识附近的一些流浪者，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诚实可靠的农民，他们跟我们来自同一个村子，伺候庄稼的时候从不偷懒，眼下都在附近的工厂打工，他们能够养活自己，就差一处能用来避风驱寒的庇护所。”</p>
她说着就要去陶钱夹。</p>
这个时候，夜晚的独行女性，遭遇不测的概率可不小，拉维妮娅这种身段窈窕，即使看不清面孔也分外迷人的这种，概率比寻常女子更是高了一大截。</p>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不愿慷慨解囊，这个年头，谁也不比谁好过多少，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张口，拒绝了又免不得反目成仇。</p>
哥罗巅是一种常见的感冒药，里面含有大量的福寿膏和比格麻的成分，用以镇痛，止咳。</p>
拉维妮娅最后的这句提醒也十分关键，流浪者，乃至绝大多数市民阶层，都是没办法分辨哪一家药铺更为可靠，许多药铺售卖的药材，缺斤短两，擅自换成廉价替代品，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p>
“谢谢您的祝福，美丽的小姐。”</p>
听到喜讯，女人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如果让翠丝，苔茜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得有多开心。”</p>
两人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闲聊。</p>
“有无呕吐？”</p>
“洛萨，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p>
“但是我们的能力有限，只能优先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p>
“我说的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p>
诚然，洛萨在她看来，是少有的，刚接触不久，就感觉相处起来很是融洽，让人想要亲近的男人，但她完全没考虑过要找一个男朋友。</p>
约里克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还擅长医术，在他的印象中，只有脑袋秃顶的修士，或是穿着跟术士一样的炼金怪人才会这门技能。</p>
女人小声啜泣着，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抱歉，约里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很难过。”</p>
说到这儿，女人不禁有些哽咽：“女士，您不知道我们最近失去了多少朋友，他们有些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笔钱，就被强盗给夺走了，许多人一觉睡下，第二天清早发现时，身体都僵硬了，约里克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有几次，同村的熟人和朋友来找他帮忙，他也都寒着脸拒绝了。”</p>
这时，恪守法条反而成了跟正义相悖的一件事。</p>
洛萨絮絮说着。</p>
女人回忆着描述起自己的症状。</p>
去医院问诊是天价，但有了药方直接去草药铺子抓药，所需花费就会锐减一大截。</p>
“你？”</p>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p>
拉维妮娅略加犹豫，伸出了三根青葱手指：“最高或许能达到三百，但我还在筹钱。”</p>
离开小巷。</p>
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得优先履行自己得职责。</p>
既然洛萨这么说，她也就不必再庸人自扰，考虑万一哪天，洛萨向她表白时的苦恼了。</p>
“你可以叫我妮娅。”</p>
拉维妮娅的脚步微微停顿。</p>
拉维妮娅则认真倾听，时不时发出一两句感叹。</p>
洛萨笑着调侃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钱，开办一座大的玻璃厂，或是纺织厂，就能安置更多的流浪者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紧紧巴巴的。”</p>
对她而言，有太多比男女间的事，更重要，也更值得投注精力的事了。</p>
在遍地都是小摊贩的海神广场，她甚至都没舍得花上三个里拉，买上一份小吃，洛萨给她买的那份烤坚果，硬是吃到了进竞技场时才吃完。</p>
洛萨笑着说道：“总是称呼全名，听起来不够亲切。”</p>
积雪很快就洒满了两人的肩头，帽檐。</p>
在他看来，拉维妮娅其实是个相当拧巴的人，作为法官，她的正义感很强，但狼族治下的诸城邦，其法条又大多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恶法”。</p>
约里克连忙道：“求您，求您把手收回去吧，就当是给我们一些最起码的自尊，假使我们对已经施以我们恩惠的恩人，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的酬劳，那我们就真的卑贱如尘土了。”</p>
拉维妮娅认真道：“我说过，不用了。”</p>
她迟疑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p>
“诚实，可靠，善良。总之，品格上要过得去，那里的生活未来会是一个集体的生活，如果混进去害群之马，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p>
拉维妮娅摇了摇头，托住女人的下巴，示意她张开喉咙，端详片刻后，摇头道：“不是疟疾，那是夏季流行的疾病，一般由蚊虫叮咬导致。”</p>
这时的约里克，跟最初相见时，那副警惕，拒人千里的表现，已经全然不同了。</p>
于是，五十人，便成了一百人，随后又成了三百人。</p>
“晚安，妮娅。”</p>
“晚安，洛萨。”</p>
他们挥了挥手，背对着，各自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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