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修体内有短针?想来应是紫霄宫中道人种下。
殷素卿略略辨认,低声惊呼:“十二金针锁穴法!”
薛振鍔看将过去,殷素卿低声解释道:“也不知是也不是,我曾在家中翻过杂书,内中记载太祖引兵攻鄱阳,蒙元大将启用草原萨满施巫法,致大军寸步难行。
恰三丰真人过鄱阳,与那萨满斗法,施展十二金针锁穴之法,将那萨满击退,又以妙法救治太祖,这才攻下鄱阳。”
原来这方天地的历史上还有这么一遭,难怪大郕一朝极其崇道,且几位皇帝都四下找寻张三丰。一则救命之恩,二则长生诱惑,又有哪位帝王忍得住?
就听殷素卿又道:“书上记载,这十二金针锁穴法,施展起来十二金针连绵不绝,遇敌霎时钻入十二主穴,锁其经脉,使其不得施法。这魔修恁地厉害,生生自行将金针逼出体外!
刻下只两针,若十二金针尽数逼出,只怕便是紫霄宫中高道尽出,也难以治之。”
若果真如殷素卿所说,那自己岂不是绝无幸理?
薛振鍔忧心忡忡回头张望,但见那魔修德阳吐纳之际发出好似蛤蟆般的声响,浑似中的蛤蟆功。吞吐之际,洞内生出阵阵气流,引得篝火火苗晃动不已。
单单一呼一吸,便引得洞内生风,这般修为只怕刘师兄是远远不及了。
正忧愁间,那魔修德阳突地一阵咳嗽,呕出一大滩乌黑血迹,随即停下吐纳,睁开眼怔怔地看向自己胸口,也不知想些什么。
殷素卿道:“小薛鍔,怎地一言不发?”
薛振鍔摇头道:“彼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操于其手,为今之计只能等紫霄宫中高道来援手。”
殷素卿似有不满,强撑着起身,又因虚弱瘫坐在地。薛振鍔搀扶了下,不经意握住其手,但觉入手冰冷。
抬头观望,面前的殷素卿脸似玉色,显是有些不对。
“可是寒毒发作?”
殷素卿咬紧牙关,说不出话来,只是轻微的点点头。
薛振鍔自从结识殷素卿之后,倒是请教过刘师兄,知晓这寒毒发作起来浑身冰冷,四肢不协,且头疼欲裂。
不过眨眼间,殷素卿脸面上便沁出点点汗珠。薛振鍔不敢怠慢,使出全身气力,将其搀扶起来,移步到篝火跟前。
随即温言宽慰道:“你莫要焦急,烤一烤火,过会子便好了。”
殷素卿声音颤抖,反握住薛振鍔的手,极其用力,捏得薛振鍔生疼,言道:“小薛鍔……我好想死……又舍不得死啊。”
薛振鍔心中触动,却不知该如何劝慰。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明明对来日满是崇敬,却被病灶折磨得想要求死。想死,又舍不得死,便是此般吧?
收摄心神,薛振鍔上下观望了下,咬牙道:“事事从权,得罪了。”
说罢,抬头便将殷素卿的帷帽解开,又将其外衣解开。数九寒冬,厚重外衣固然可以保暖,可在篝火旁,同样也阻隔了热量传播。薛振鍔想着,或许解开外衣,殷素卿能更快暖和起来。
他这般做的时候,殷素卿没言语,只是诧异的看着他,而后目光复又平和,咬紧牙关,忍受着脑海里的翻腾。
身后传来几声咳嗽,那魔修德阳骂道:“老杂毛,手段端地阴毒!他日若我恢复,必杀进太和宫,将你挫骨扬灰!”
薛振鍔一心二用,眼见就算脱了外套,殷素卿身体依旧寒凉,便搓热双手,拉过一双冰凉的小手反复搓将起来。
耳中听得魔修叫骂,心中判断,这十二金针锁穴法显然是高妙手段,魔修只逼出两根金针,其后便咳出一口血,说不定是中了施针之人的算计。
如此也好,这魔修纵使不用术法,身手也称得上神鬼莫测。若其尽数逼出十二金针,薛振鍔都怀疑武当山上是否还有人能敌的过。
那魔修扶膝起身,行了两步,停在二人身侧道:“咦?一个身患肺痈,且丹田有漏;一个寒毒入骨,无药可医。啧啧啧,你二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堪称天残地缺啊,哈哈哈……”
殷素卿本就疼痛难忍,禁不住便要出口反驳,却被薛振鍔以眼神止住。
薛振鍔随即笑道:“师叔好生厉害,只瞧上一眼便窥破虚实。”
那魔修得意道:“雕虫小技,可惜你未曾入道,但凡修到炼精化炁,我便有法子引你入道。丹田有漏又如何?只需顷刻之间,便能堪比炼神反虚。”
刘师兄曾言,自宋之后,全真一脉崛起,外丹术没落,内丹术成为主流。这内丹一道,讲究百日筑基,其后炼食化精、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
据闻其后还有破碎虚空,奈何道藏中记载寥寥,也不知是揣测,还是真有道人修到了此般境界。
师兄刘振英不过堪堪步入炼精化炁之境的门槛,师父袁德琼据说也不过是炼炁化神圆满。
这魔修张嘴便说,能让炼炁化神径直跨越成炼神反虚。观其神色虽然桀骜,却不似谎言,莫非魔修有修行捷径?
薛振鍔附和着点头道:“甚为可惜,恨不能从师叔修行。”
那魔修德阳颇为好奇,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可是魔修,你……要跟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