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之后,奶娘李氏终于想出了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招子,救自己出囹圄。
她往前爬了约莫半步远的距离,神色谄媚的,给段氏又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的跪直了身子,为自己申辩起来。
“少夫人明鉴。”
“奴婢上了年纪,听力不济,寻常里,大多数时候,都在为八小姐的饮食穿戴奔忙,从不敢猜度主子们心思。”
“虽有时,也会跟八小姐说些为人处世道理,奈何学识所限,所讲大都粗陋,难讨八小姐欢喜,总也比不过那些知书达礼的丫鬟,会哄她高兴。”
说到此处,奶娘李氏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段氏反应。
见段氏一如之前般的,面有怒色,只得把话说的更不留情了些,“小姐会惹出这般祸事,定是受了那两个一等丫鬟教唆,去年时候,奴婢还曾跟夫人劝谏,让夫人把她们换去别处,夫人也应承了,只是不知,后来她们又给八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又留了下来……”
奶娘李氏说的,并不全是胡编滥造。
确切的说,应该叫真假参半,且大多数,有证可查。
就拿她说的,去年时候,曾跟孙氏建议,换掉在李江雪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这事儿,“劝谏”,她的确有过,但目的,却不是像她说的这样,怕她们教坏了李江雪,而是因为,她跟那两个不是家生子的大丫鬟,因为攀比月俸,而生了嫌隙。
再比如,她说她主管李江雪饮食穿戴这事儿。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段氏神色略缓,扭头,看向了坐在与她一桌之隔的李江雪,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听似嗟叹的,跟她“劝诫”了起来。
“别怪嫂嫂唠叨,妹妹呐,人生于世,尤其生为女子,亲贤远佞,可远比知书达礼,紧要的多。”
“你的这奶娘,好歹是府里的家生子,又是从小儿伺候关照你起居的,待将来,嫁去夫家,你也可多多仰仗。”
“须知,当奶娘的,至多也就想多要些赏赐,而不似丫鬟般的,总想着,要爬上男主子的床,不得,还易心生怨恨,成了旁人……”
段氏没把话说全。
她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西侧院,“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奶娘,先放我这里教训几天,学学说话做事,你是咱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小姐,可不能因为奶娘不会说话,让夫家看轻了去!”
“全听嫂嫂安排。”
知审时度势,方能活得长久。
虽然,李江雪打心底里瞧不上段氏这嫂子,但为了保命,为了将来,能得李岚起这兄长的关照,她还是选择了乖顺行事。
同母所生的兄长李虎跃弃她不顾,父亲德平伯李铭也对她视若敝履,倘再不能跟李岚起这“所有人”讨了好,让他觉得自己有用,又不麻烦……
“我就说,咱们府里的嫡小姐,哪可能是不知书达礼的,他们偏不肯信。”
“江雪妹妹这般妙人儿,会做出之前那样的糊涂事,一准儿是遭了那些不懂礼数的下人教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