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均没有发现,他现在考虑事情的中心,都在柳轻心身上,所以,也就没能清楚的认识到,于他而言,这时的柳轻心,到底是有多么重要,多么无可替代。
当然,这种不知,也只是暂时。
“不作死,就不会死,恩,对,我家乡里,很多老人,都经常说这话出来,告诫年轻人,不要胡作非为,别干什么都只凭着自己一时欢喜,不顾后果的。”
翎均的“示好”,让柳轻心一下子就硬不住了表情,唇角一扬,就笑了起来,“就比如你罢,你明明知道,一会儿吃完了午饭,我就要给你换药,还偏来招惹我,气我,你这不是自己找的……要让我寻机报仇,狠狠的收拾你么?旁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是不是有点儿……”
“我走过的地方,也算不少了,怎从来都没听过,你说的这句俗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翎均比谁都明白,所以,这会儿,听柳轻心跟自己问,就不怕一会儿,她给自己换药的时候,挨收拾……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更换话题,不让她在这么危险的想法上面“逗留”,以防,她越说越觉得有理,越说越觉得该收拾自己……等吃完了午饭,她给自己换药的时候,真就依着所想,把这事儿,给执行了!
柳轻心不笨不傻,确切的说,是比一般的女子,还要聪明了若干倍,真可能听不出来,翎均的真实意图?
知他是当真怕了被自己“报复”,消停儿的选择了服软,便也收了继续逗他的心思,顺着他所引得方向,改换了话题,“大明朝这么大呢!你能走过山南海北,还能连每座城里的犄角旮旯,大街小巷,也都一一不落的,都去溜达过一趟?就算退一万步讲,你打出生开始,就光剩下到处溜达着走路了……你敢说,你在每一座城里,都跟当地上了年纪的老者们,闲聊谈话过?”
“这,的确是没有的。”
见柳轻心顺着自己的意思,改换了话题,翎均不禁舒了口气,暗叹着“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继续跟她闲扯了开来,“女人,我记得,我爹曾跟我说起,你外公家,是周庄的望族,姓沈的生意人,是么?”
“只是生意做的还不错,又对当地的其他百姓颇多关照,有些威望罢了,也不能算是望族那么夸张的罢?”
柳轻心并不十分了解这个身体原主的家庭情况,仅限所知的一点儿,也只是从翠儿的嘴里偶然听到,又加了自己猜测,所得出来的大约概念,但她知道,古代君主,重农抑商的想法由来已久,商人的生意做得再好,再大,也一定要低调谦逊才行,不然……一准儿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虽然,这会儿跟她说话的这人,是翎均,是她觉得可以信任的人,但,事无绝对……
翎均的家里,至不济,也是得皇帝信赖仰仗的官宦世家,往最倒霉里说,万一,翎均睡觉说梦话,把不该说的事情瞎说了,让旁人知道了去,告诉给了正缺钱花用的隆庆皇帝知道,对她外公家里,沈家,极有可能,就会是灭门之祸了。
她是对沈家人没什么感情不假,但就之前,听翎均所说的,沈家因为她的事情,不惜跟哱家反目,众目睽睽之下,要求哱承恩开棺验尸这点,沈家,也是值得她柳轻心维护,值得她思虑周全,谨言慎行。
“也是,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个经商世家,家里没出文臣武将,想要成为望族名门,太难。”
在翎均想来,从小到大,几乎可以算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住在沈家的柳轻心,该是对沈家这个娇惯她,比娇惯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厉害的家族,美言颇多的才是,却是不料,这一巴掌马屁拍出去,竟是拍在了虚处,没起到半点儿想要的效果不说,还愣是把自己已经想好了的,后面要跟柳轻心闲聊的话题,给硬生生拍断了!
再往下,该怎么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