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离国十多年,一朝回国,仍不适应现下社会里的几分轻薄浪荡。
即便在国外,那又多豪放,多自由,他都能面不改色;可现下到故土,又重回母地上,他那薄薄的面皮里,又止不住地红了起来。
毕竟,在他的世界、他的故梦旧影里,多的是端着的、拘束的女人们,而她们仰头是四方的天,脚下是青砖瓦绿的地,从究无所‘自由豪放’一说,也从未见过逢萧玉这般性格的女子了。
只是这张脸,太过眼熟了些……
一叠叠酥饼糕点上桌,瓷碟碰撞落桌,唤醒了赵淮游移的思绪。
他目光逡巡间,不着痕迹地划过在场局面。
彼时,正当他踌躇不前时,一只手兀然搭上了他的肩头,问他介不介意共入一房。
赵淮没懂。
可逢萧玉的脸色却冷了下来,眼中多了几分提防。
来者并非别人,而是刚刚碰头的宗文成二人,他们虽笑得和善,却是有备而来。
他们绕过芝芝的阻拦,皮鞋落在地面,铿锵有力,像是个进村的蛮横土匪。
宗文成笑着问:“逢小姐,当初公馆一言,考虑的如何了?”
他问的是,逢萧玉是否考虑清楚要加入他们。
逢萧玉面容带笑,这笑却不达眼底,“考虑的如何,今日不在我的考量之类。但,宗都督你吓坏我的客人了。”
宗文成装得满脸无辜,又掉头去看尉和玉,问是不是这样,又说,自己是个良善的好人,怎么会吓到赵小公子。
尉和玉神色不耐,但勉强还是接了两句好友的话茬。
只是,当正式落座前,他还是施施然地抽身离去,说是去看会象牙牌。
宗文成思忖片刻,就放人去了。
想来也是,那些个王侯将相里哪有几个不斗牌、不打赌的,只是这些个年见下来,因时事动荡少了些。
逢萧玉及时收回思绪,又给赵淮倒了一小杯茶。
语气比面对宗文成时,轻缓了不少:“赵先生,请喝茶。”
赵淮方堪堪回拢思绪,当着逢萧玉的面,便想一饮而尽,逢萧玉蹙起眉头,刚想出声提醒,却已然是阻拦不及。
他一口下去,然是斯哈气。
太烫。
太热。
滚在舌苔喉头里的,都是火辣辣的热意,看了片刻,逢萧玉让人端来一壶凉茶,失笑道:“赵先生,你未免太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