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觉得有些奇怪。
她和这个孩子也就一面之缘,他为什么,又是怎么上门找到自己的?
而且正如胖丫所说,他的身价,应该远远不止五两银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她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正在和包子玩的观音奴,闻言好奇地道:“五两银子就能买个人啊!那娘,你帮我买了他行吗?”
他摸着包子,一脸天真烂漫。
柳云眠叹了口气:“民生多艰,遇到灾年的时候,可能几斤粮食就能买个人。主人可以对买来的人动辄打骂,生杀予夺……观音奴,穷人过得很不容易的。”
这种残酷有点超乎观音奴的想象,所以他沉默了,半晌后才道:“娘,我不是想打骂他,我是想让他陪我玩,他杂耍很厉害。”
这样以后他就不用出门看了。
柳云眠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不想给观音奴灌输很多沉重的东西,但是也不希望他不知人间疾苦。
“你叫什么名字?”柳云眠看着小男孩问道。
闯进来可能用了太多勇气,这会儿小男孩有些瑟瑟,“我,我叫狗子。”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随口喊的。
这时候讲究贱名好养,但是他这个名字,大概只是起名的人不肯走心吧。
“你吃点心。”柳云眠笑着道。
胖丫把人压在凳子上,不让他再起来给柳云眠下跪。
狗子有些着急,却又挣扎不得,虽然手里的点心诱人,但是这会儿他却没有吃点心的心情。
“你说让我拿五两银子给你赎身,”柳云眠道,“这是班主给你说的,五两银子就能赎身吗?”
她一语中的,狗子一下就答不上来了。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柳云眠就猜出来,这五两银子,可能是他自己说的。
“还有,”柳云眠又道,“我家里不需要人。就算我买了你,你有去处吗?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狗子听了这话,抬起袖子捂住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哭了。
因为就算哭,也没有人在乎,只能引来嘲笑甚至殴打。
可是今天,他就是控制不住。
“没,没有家人了。“狗子哽咽着道,“班主喝醉的时候跟人说过,我很小的时候,被我娘背着进京找我爹。后来我娘生了重病没了,班主就收留了我。”
“进京寻亲?那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不知道。”狗子道,“那时候我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
娘的模样,他都不记得,更何况那个可能都没见过面的爹呢?
“那,其他关于你身份身世的线索呢?”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班主也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柳云眠思忖片刻后又问,“这几年,你就一直跟着班主在京城?”
“是。”狗子道,“我们在京城走街串巷,逢年过节就给人表演,其他时候就学杂耍……”
日子太苦,苦到令人麻木。
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他在深渊之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