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是厨房炉灶中的木柴灼烧时发出的响声。
一个长得乖乖巧巧的小丫头端着一个木托盘,眼睛不断往高高的笼屉上瞟着。
“张婶,还没炖好呢?”
“再等会儿。”膀大腰圆的厨娘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中的大勺,“哪儿能这么快?你这丫头一点耐心都没有。”
小丫头瘪了瘪嘴,抱怨着:“哪儿是我没耐心?老爷和夫人都吩咐过不能让府上那位饿肚子,我们这些吓人哪敢怠慢?”
张婶往烧得正旺的炉灶里扔了两把柴火,掀开盖子搅了一把香气四溢的羊肉汤,又往里扔了一把又红又大的红枣。
“说起来,你真的不知道你伺候的那人是谁?”
“她一天到晚都戴着面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伺候了她这么久都没见过她样子。”
张婶抄着勺子掀开另一个汤盅,拿起一个小碗舀了半碗汤尝了尝味,那肉香馋得小丫头不停地咽口水。
这馋嘴丫头忍不住说道:“张婶,我是真羡慕你这工作,天天都有好吃的。”
张婶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这一天的工作不就是给那人送一日三餐吗?这府上谁还能比你轻松?在这儿干了许多年的丫鬟都没你这福分,你一个新来的就偷着乐吧,还不满意?”
馋嘴的小丫鬟偷偷摸摸地拿起灶台上的一根新鲜的胡萝卜,被张婶抄着大勺拍了一下手背,她撅着嘴,委委屈屈地放下了。
羊肉汤里放了不少滋补的药材,羊肉混合着药材的香气从汤盅里飘了出来,香得人舌头都麻了。
张婶依样画葫芦地尝了一下味道,用一块破布包着滚烫的汤盅放到了小丫头的托盘里,催促道:“赶紧端过去吧,这羊肉汤一凉就膻,路上别磨磨蹭蹭的糟蹋东西。”
小丫头点头称是,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厨房。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张婶给自己盛了一海碗的剩饭,拿了张小木凳坐到厨房门口吃饭去了。
……
躲在灶台之后的慕含章怀疑地看着故作深沉的林筝,沉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
林筝没好气地说道:“外面到处都是修士,你还能找到一个比厨房更安全的地方吗?”
“……你打算在这儿躲多久?”
林筝摸着下巴,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我刚才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扔了一个追踪咒。等外面的修士少一些,我们再循着那个追踪咒去找,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慕含章不再说话,背靠在一堆柴草堆上,默默盘算着时日。
若是这一路上顺利,没有再碰上什么意外,那么估计半个月左右就能到达那个地方。
这一把,若是他能顺顺利利,那么他体内的封印将再不能压制他,若是不顺利……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迟早都会有这一天,他并不因此而难过,因为他孑然一身,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依旧不太在乎自己的死活,但是他想在自己踏上这条路之前能够解决了曲湘湘体内的邪毒。
似乎,那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事了。
幸亏,慕含章并不觉得自己很可悲。
林筝盘着腿拿出是三个崭新的铜钱在地上扔来扔去的。
说来很不幸,在苍玄山众多课程之中,林筝的占卜之术学得是最差的。
黎葭刚出事的时候她就想用六爻为黎葭卜一卦,可惜她的周易八卦、紫薇六爻、八字手相她都学得不怎么样。
一般来说一事一卦,多了无益。
林筝为黎葭起卦的时候,第一次卜出来的结果是小凶,她不满意,又扔了几次,扔来扔去都绕不过一个“凶”字。
更惨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烦了她了,最后居然卜出了一个大凶之卦,吓得林筝赶紧把铜钱清洗了一遍,不敢再卜。
这会儿在黎府,是黎葭气息最重的地方,说不定会更准一些,于是她又忍不住想要给她占一卦。
“这卦象怎么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掷的,有一枚铜钱竟然卡在了地面一条小小的缝隙之上,立了起来。
她双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嘀嘀咕咕地说道:“立起来了?这算怎么回事?长老讲学的时候好像没说过立起来的铜钱有何意象。”
慕含章的脸微微侧了过去,看着林筝一头雾水地在那儿独自折腾半晌,心中难免有些不屑。
比起炼丹和符咒,占卜学可以说是苍玄山上最容易学通的一门课程了。
虽然容易,但是慕含章素来不太在意这门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