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六日,大明南直隶总督,太子太保,赵国公黄文昌,统领本部兵马两万五千抵达南都宫音门。
由于南都南都规模宏大,分内城和外城,仅仅是外廓就有一百余里,&bsp&bsp其间更是群山环绕,再加上内城城墙高逾四丈,墙高池宽,谓之为天下第一雄城也不为过,故赵国公在宫音门搭建大营后,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射书城内,&bsp&bsp意图逼迫城中守军出降。
南都城内,由于朱常瀛、马士英等人的出逃,早就乱了套,一众大明忠臣无不惶惶不可终日,有思量着如何走门路向朝廷纳降的,也有效仿崇祯帝以死殉国的,还有想着闭门不出,终身不为逆臣的,不一而足。
钱府内,六十二岁的伪明礼部尚书钱谦益,脸色沉重地看着阖府的家小,无不痛心疾首地说道“吾家受先帝厚恩,又受小李贼折辱过甚,今唯有一死,方能昭示吾于皇明的拳拳之心,吾死之后,尔等当早日返乡,生生世世不可为逆王之臣,否则,&bsp&bsp吾死不瞑目矣!”
说罢就在一众家小和新纳的紫云姑娘哀嚎声中,步履稳健地离开了花厅,就往后房走去。
“爹……你不能啊,你死了咱家的天可就塌了!”
钱谦益虽然有四个儿子,但前三个都是短命鬼,只有妾室朱氏所生的四儿子钱孺怡尚存,也是老钱家唯一的独苗,平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手里怕摔了,临到行了冠礼,还是个二世祖,不过钱孺怡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也知道自己能考上功名,全凭老子的声望,现在看到钱谦益寻死,哭的当真是感天动地。
“孺怡,生死是小,失节是大,老爷是江南文宗之首,替国家尽忠正是全吾家之名,你不要闹了,老爷慢走,贱妾来了。”
莳花馆出身的紫云,却是一脸钦佩,她之所以肯以二八之身嫁给一个年过六十的糟老头子,就是因为敬佩钱谦益的人品和风骨,至于南都流传的“水太凉”紫云姑娘一直以为是南都勋贵和李逆故意抹黑钱谦益,以此羞辱南都文人。
“也罢,紫云,咱们就同死,以全吾家声名。”
谦谦益身形顿了一顿,感叹了一句,毅然踏进了书房,紧跟其后的紫云也一脸决绝地关死了房门。
“你我夫妇今日便同生共死!后世也能留下一段佳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先帝,臣钱谦益来了。”
“夫君……贱妾能和您做这二载夫妻,余愿足矣……只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便让贱妾先行一步吧!”
紫云当下扯下一段帏帐,往那房梁上一挂,扣上索套,踏着锦凳就把脖颈往套子里伸去,然后用力踢翻锦凳,整个人就如风干的肉一样就挂到了房梁。
“啊……夫人不能啊……!”
看着妻子在房梁上不停挣扎抖动的惨状,钱谦益怂了,我是江南文坛领袖,是道德君子,如果上吊而死,必然会瞪眼张嘴伸舌头,闹不好还会大小便失禁,这死相太难看,太丢大明文人的脸了,遂一把抱住紫云,颤颤巍巍将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在鼻尖试了一下,发现还有气息,这才安下心来。
可妻子虽然救活了,自己却还没死,现在阖府都传遍了,说不定已经传到府外去了,自己若是不死的话,那这老脸往哪里搁。
钱谦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拿刀割了自己手腕等死,钱谦益爬起身来,走到案几旁,拿起妻子的裁衣刀,随之一闭眼,一咬牙,一刀下去,却割手指头上了,还只割破一点皮,只渗出几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