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压抑的号角声不但马晋听到了,城头上的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这种似从地狱中响起来声音,马晋还是第一次听见,似乎能让人从心底产生一股恐惧感,说不出来的难受。
很快,沉闷的号角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只是不等他们喘口气,紧接着如平地炸雷一样,无数的号角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一时间天上的白云都被震散了开来,大地都微微的颤抖着,连城下的护城河也变得沸腾起来,数不清了鱼儿纷纷跃出水面,挣扎着。
城头上的宋国守军,皆是一脸的惨白之色,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兵器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身体更是如筛子般,充满了恐惧。
再看大周军队这边,依旧是稳若泰山,面容冷峻,丝毫不为玄霆的号角所动,就这么直直的立在城头之上,目视前方。怎么说这些大周军士都是从血里火里冲出来的,自然不怕玄霆的这点小伎俩,眼中反而还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马晋呢,自然也不在乎,虽然被巨大的号角声震得耳朵微微发翁,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玄霆人先声夺人的把戏玩的虽然不错,但比起辽人来还差了些,以前的耶律齐就很拿手这种把戏,一上来就先是一通乱嚎和嗷嗷叫,以求震慑敌胆,达到压制敌军气势的目的。
就在马晋饶有兴致的观察玄霆大军时,徐长安惨着一张脸,嘴唇有些打哆嗦的走到他身边,颤声道:
“大大人,玄霆人是什么意思,他们他们这是要攻城?”
马晋摇了摇头,双手杵在城垛上,扭头看了眼已经乱做一团的宋国守军,才看着徐长安道:
“玄霆人如果想要攻城的话早就出来列阵了,现在却没有一丝的动静,显然没有攻城的打算。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们都是骑兵,有那个主帅会拿珍贵的骑兵来攻城呢?”
“现在看来,这只是玄霆的先锋兵马,玄霆主力大军应该还在后面,他们一上来就来这么一出,不过是想要先声夺人,打压一下我们的气势,顺便探探我们的底。”
说道这里马晋语气一顿,声音也变的高昂起来:
“不过,如果他们看到城上是这般乱象,恐怕玄霆人的主力一到,就会立刻攻城!”
马晋的声音很大,在玄霆人的号角声中仍然让宋国的守军们听的一清二楚,刚才还有些惊慌失措得宋国守军,听到马晋这般说,不由得渐渐安定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年仅二十多岁,看上去有些气定神闲的年轻人身上,他那领袖群伦魅力和领导气质,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协助马晋守备扬威门的宋国将领,侍卫步军司副使——安岳伯折四海,一时间也被马晋的气质所折服,弯腰抱拳,恭敬的说道:
“大人所言不错,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玄霆人如果真的想要攻城,就绝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在卑职看来玄霆人这是在造势,造“显”势,以“示行”达成慑敌之势;造“气”势,以“攻心”达成震敌之势。”
说到这里,折四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多亏大人您临危不乱,稳定军心,否则扬威门今日便危已。”
马晋有些欣赏的看了一眼折四海,暗想其实宋国还是有些人才的,只是被宋国浮华的风气给带坏了,便笑道:
“折将军,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只不过未曾见过这般阵势罢了,才被玄霆人的号角之声所夺,日后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马晋的话,让折四海的脸微微一红,甚至有些无地之容,在马晋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竟然将他这个宋国有数的高级将领吓得四肢发颤,头皮发麻,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可怜啊。
此时,马晋又看向其他的宋国守军们,朗声说道:
“将士们,这只不过是玄霆人在故弄玄虚,你们也不要害怕。”说着拍了拍足有六尺高、三四尺厚的城垛笑着道:
“你们看看这城墙、这城楼、这城垛,敌人就是长了翅膀一时半会也飞不上来,而我们则是居高临下,随便扔块石头就能砸死他们,有此雄城为靠,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一边,你们说玄霆人能奈我们如何?”
“而且,你们想想看,玄霆人为什么要在战前来上这么一出,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玄霆人自己也是底气不足,没有拿下临安的把握,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恐吓我们,打击我们的士气,到时候真打起来,我们遇到他们就会畏首畏尾。”
“你们说,我们能让他们得逞吗?”马晋侃侃而谈,城上的守军们心情也随着马晋的话语起伏着,此时一听马晋发话,不由齐声高呼道:
“不能!”
“打他娘的!”
“就是,他们算老几啊!”
“”
“你们害怕吗是?”马晋见士气可用,又开口问了一句。
“不害怕!!”将士们登时齐声高呼道,城头上的氛围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就在这是,一阵宏大的歌声在城头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