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满心忧虑,却不得不指导她如何下刀,“小娘子,你看见那处伤口了么?”
秦敏点头,“看见了。”
“你在伤口旁边切个口子,不用太大,半指长就行,位置最好在脓血堆积处,好让脓血能流出来……”
梁伯描述得很细。
几个男人都觉得瘆人,想到让秦敏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妇人扛下这重担,顿时惭愧不已。
孙成义瞪了眼一群怂包,对秦敏温和地道:“小娘子,你别害怕,我这种粗人皮糙肉厚,不怕疼,你尽管唔——”
秦敏神色如常,用小刀精准地割开孙成义的伤口。
大量脓水疯狂从伤口流了出来,落在下方的木盆里。
孙成义闷哼了声,疼晕了过去。
梁伯眼前一亮,见着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心底忍不住叫了声好。
到底是在灶房使刀使习惯的小妇人,不得不说,她这动作就是跟他状态最好那几年相比,也不遑多让。
而且乍一下见着这么多血,她也不慌不忙,动作又稳又麻利,一看就是个当大夫好苗子啊。
只可惜是个姑娘家哎。
“先排掉脓血再清创。”
“好,可以绑上纱布了。”
梁伯在一旁指导,满意地看着秦敏流畅的动作,心底偶尔闪过丝怪异。
刚刚……
好像在他吩咐之前,这小妇人就娴熟地拿起纱布包扎。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一个困于家室的小妇人要是没有他指点,现在怕是手忙脚乱了,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做。
秦敏处理好了伤口,梁大为在床头给孙成义擦身体降温,却没有半点成效,急道:“梁伯,孙成义这体温怎么降不下来啊。”
高烧不退,脉搏疾于常人……
梁伯脸色一沉,是脓毒血病。
秦敏脑海也闪过个名字,败血症。
他这伤口被细菌感染了。
现代的人能用抗生素进行治疗,古人没有抗生素,除了等死,就只能够……
梁伯表情凝重地扭头看向梁大为一众人,沉声道:“去把你们的刀拿来吧。”
他们一震,梁伯这时候要刀的目的不言而喻。
梁大为心脏沉了沉,“梁伯,孙成义的腿真的保不住了么?”
梁伯长叹了口气,“别说保住腿了,要是不尽快把腿切掉,这小子连命都保不住。”
“……我去拿刀。”
梁大为沉重地走出屋。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神色黯淡,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伤口竟然会要了孙成义的腿。
秦敏因为要负责处理伤口,离孙成义最近,背对着其他人悄悄拿出药物,迅速给他做了皮试。
她用的抗生素是青霉素,效果优越,但必须先做皮试确认有没有过敏,要是过敏很容易会休克甚至死亡。
只是皮试结果还没出来,梁大为就将刀拿来了。
梁伯让他将刀拿去消毒,自己则做着截肢后的准备。
秦敏一脸不忍,“真的必须要截肢么?”
梁伯沉重地点头,“小娘子你不明白,这小子的伤势极为凶险,要是不截肢,毒气攻心,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梁大为知道有些妇人心肠软、见不得有人被切掉腿,“小娘子你别拦阻我们,我们这也是想让孙成义能活下来。”
“我明白。”秦敏露出了丝迟疑,“我只是想问,该由谁来动手?”
梁伯眼睛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