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长说得极好——“这都是为诸位着想”。交战的影像刚才老先生们也都看了，背后的指示者毋庸置疑是拥有训练营的卫城贵族，而不巧他们就是那种“拥有训练营的卫城贵族”。固然卫城贵族不胜枚举，并非全是主人的附庸，存在外人图谋的可能性很大，但家族内部搞阴谋诡计斗争的时候往往更多，不消说，大家身上都担着嫌疑呢。地位越是尊贵的，嫌疑就越大。谁敢反对，那可就坐实了嫌疑啦。

当然了，卫城贵族的老先生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品格贵重，地位崇高。未必会把趁主人昏迷时全然越俎代庖下乱命的侍从长放在眼里，他们要是真硬往外闯，看守的扈卫也未必真就敢把他们格杀勿论喽。然后跑出去了不要紧，大卫醒不过来或者潜力受损也就罢了，万一主人死里逃生好端端地活过来，那可就不要想再回来了。不是叛逆也是叛逆，弑主的罪行不是你干的也是你干的，大家正愁没替罪羊可推卸呢！

于是，最终所有的高级附庸都老老实实将自己的通讯器都交给了负责软禁他们的侍从。

虽然说是软禁，老先生们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美酒佳肴流水似的上来，男仆女奴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想要情妇交际花的也可以给你送进来，大有把没开成的新年晚宴索性移到飞船上来开的架势。诸位先生阁下们想站就站，想坐就做，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只要不出门，是抽烟喝酒聚在一起搞他们最擅长的阴谋诡计还是打架决斗跳舞求爱都随便，甚至呆累了去旁边休息室睡上一觉也是可以的。当然了，主人还在病房里生死未卜，附庸如果在外面大吃大喝寻欢作乐抱着女奴去睡大头觉就太傻缺了。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枯守着而已，白瞎了一桌好饭。

布里克家族的族长韦森-布里克向他身边不远处的勃兰登家族的族长暗中使了眼色，然后故意问道：“有人要抽烟吗？这种等消息的时候真让人焦躁，愿宇宙之神保佑我们的主人平安无事。”

周围的人都摇头表示不去。“没胃口，抽不下，”他们都说，“愿宇宙之神保佑我们的主人平安无事。”

“我和您一起去吧，布里克阁下。”勃兰登家族的族长就站起来说，“使唤惯的仆人一个都不在，现在什么都得自己来了。”

于是他们就一起走到房间一角偏僻的地方，换气口旁边，一个拿出烟斗，一个掏出雪茄。勃兰登家族的族长用一只精致的雪茄剪修剪过雪茄，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然后就忍不住立即问道：“你说我们在外面的人有没有采取行动？”

“你说我们自己的人，那些下人？”克里特晒然，“他们肯定知道立即行动，可是凭他们的身份，想要杀掉奥利佛，恐怕不能够。”

勃兰登家族的族长沉默下来，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他们非常清楚，刺客既然落到了家族事务管理局手里，招供只是早晚的事。天牢是能让钢筋铁骨化成水的地方，什么超能力者都扛不住。处刑人的手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巴更没有拿不到的口供，神仙遇上也得低头，更别说这些从小就注入芯片被训练营炮制调/教如同狗一样驯服的奴隶。为今之计，能让他们从这件事情里摆脱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了。

“海伦娜倒是有杀掉奥利佛的能力。”克里特突然说道，但很快他就泄了气：“可惜她肯定没有能想到要杀死奥利佛的脑子。她只知道跟情妇硬碰硬，结果被人家挠了个满脸花。”

勃兰登家族的族长越想越觉得克里特的话在理，颓然道：“现在只盼望们下人们知道去找到海伦娜，如果他们能及时找到她，总有七成希望结束这一切——应该有七成，没错吧……”

克里特转头，看见海蒂家族的族长，海伦娜的父亲在人群中，也跟他们一样被关在这里坐困愁城，不由叹气：“恐怕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海伦娜身边都是侍从长希伯来派去的人。现在，傻瓜都看得出来侍从长的脚是站在主人的一边。之前唯一能自由出入牵线搭桥的海勒又被困在这里，他们的人想要见到海伦娜恐怕都不容易。

“喂，勃兰登，”克里特斟酌再三，突然说道，“如果事情终究不免败露，我们尽量把罪名全推到海勒和约什克身上去。”

勃兰登家族的族长一愣，然后立即明白过来。海勒是海伦娜的亲生父亲，肩膀够硬最能扛得住事。虽然这次因为主人的胡乱出手算是惹下了滔天大祸，但有海伦娜的死命维护，主人总不会真要了她父亲的命。如果主犯都饶过了，他们这些从犯自然更加没有丢命的道理。

至于约什克，他是一名侍从，在主人诸多国君身份的侍从之中，他的国家最临近欧格拉。有一度曾经传出过谣言，主人可能会选择他的国家入世，以便以此为桥头堡，攫取整个欧格拉。所以，刺杀欧格拉皇帝和主人的情妇，他最有动机。事实上，约什克的确是此次事件的参与者之一，因此最适合做被抛出来当替死鬼保全大家不可——像弑主这样严重的罪行，不见血死人怎么可能呢？

“就这么办！”勃兰登家族的族长目光闪烁着亢奋的光，压低声音道，“我们分头行动。”

勃兰登家族的族长兴冲冲离开找其他同伙串联，克里特用力吸了两口烟，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大卫病房紧闭着的大门，然后也慢慢地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