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不敢明目张胆的喝兵血,给锤匪正兵如数的,其余身份各自扣减,如此搂银子,着实是让贺今朝气愤。
他就是出去抢掠士绅,贺今朝都不怪他禁不住诱惑,被人下套拉拢迷了人眼。
这种人就不适合待在军中,直接回家养老就行了,什么政治前途都没有了。
偏偏敢把手伸到内部来,那就不能饶了他。
或许是自从来攻打南方以来,明军连连溃退,以至于许多士卒都生了骄傲之心。
难免会出现懈怠以及想要享乐的心思。
贺今朝用他小舅子的小舅子的脑袋,直接向军宣告,都老实眯着,将来有富贵生活。
谁胆敢违背军令条例,自是先把你脑袋摘了,连待遇都取消。
以至于马得功派人打开城门,迎接锤匪入城之事,都被贺今朝放在一边,专门进行军整治。
刘二虎则是大声喝令,挖洞的士卒从地洞出来,他们要一同进入南京城,从而控制整个南京,杀死敢于抵挡的明军。
南京城内确实是出了大乱子。
几方势力火并,以至于城中那条繁华的街道上血流成河。
刘二虎进了南京城后,并没有介入这场战事。
只不过是远远的观看,控制住了城门口,方便增兵进入。
钱谦益见锤匪突然就进了城门,当即就领着人前去跪拜,并且把连夜写好的降表送上。
不仅如此,他还以东林党魁首的身份给江南乡绅写信,让他们都归附贺今朝。
钱谦益首树降旗,给那些士绅说快来可以当大官之类的。
郑森就站在二楼,望着自己的老师,向锤匪俯首。
他成亲之后就被他爹送到南京国子监求学,郑芝龙虽然把次子早早的送到贺今朝那里,又把侄女嫁给了贺今朝,但他对大明仍旧抱有一丝的希望。
长子郑森走科举的路都走到半路,不可能半途而废。
郑芝龙把他送到南京国子监深造,请钱谦益教他读书,给他取了大木的表字。
现在郑森看着江浙名儒,自己的老师跪在那里举着降表,心情复杂。
不仅是他的老师,还有许多高官都一起跪在地上迎接“新朝王师”。
尽管他与贺今朝也是亲戚关系了,可此事的冲击对于郑森而言,实在是过于震撼。
郑森推测,那个人应该不是贺今朝。
以贺今朝的谨慎,怎么也得先差人扫清了南京城内的反抗势力,确认没有什么危害之后,才会正式入城。
说实在的,郑森作为大明最大海盗头子的儿子,此时对大明能有什么忠诚?
不过是有老师的教导,接受儒家那套忠君爱国的思想。
但此时钱谦益的作为,着实把这一面给狠狠的击碎了,郑森年轻的心中落差极大。
浙江名儒就这?
平日里说要报效国家的就这?
这些人恨不得舔那个粗俗将军的脚面,以此来获得垂青,从而平步青云。
当然也有人主动奉上金银,希望能给刘二虎留个好印象。
可刘二虎瞪着眼睛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叫人写下他的姓名以及地址,记录在册。
大帅刚在城外杀了亲近之人,谁敢随意伸手把要人命的玩意,揣进自己怀里?
这种人头教育,谁不印象深刻啊?
大好的日子就在眼前,结果就因为昏头了,性命和前途都没了,连家属都会受到牵连。
想要老子死,你就直说,何必还来假惺惺的送礼呢!
大帅的意思是既然出现了如此问题,索性就让不正之风都吹进来。
做好登记,秋后算账。
有人送东西,那自然便会卷起来。
阉党横行的时候,京师里的贿赂几乎都不怎么避人,只有崇祯理政后,才从明面上转为地下。
那么多银子,偏偏都没有崇祯的份。
老师昔日在口头的教导,都不如眼前行动来的更加勐烈。
郑森站在二楼观望,心中在纠结,要不要自爆身份,前去见一见贺今朝。
不等他思考,便有锤匪士卒上了二楼,叫他下去,他们要控制这里,以免有人居高临下想要射箭。
郑森越想越气,直接走到刘二虎面前:“家父郑芝龙,请见贺大帅。”
跪在地上的钱谦益等人,都没有料到郑森会如此做事。
刘二虎哦了一声,便挥手叫士卒带着他出城。
而钱谦益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都求见贺大帅,却被告知贺今朝公务繁忙,正在处理军中事务,短时间内是不会入城的。
可没想到郑森报了他爹的名号,就直接被带走了。
郑芝龙手握重兵,在福建那里说一不二,属实是披着官衣的海盗。
钱谦益猜测,郑芝龙兴许是贺今朝拉拢的对象。
要不然自己的学生郑森,能够如此行事大胆?
亦或者二人在私下早就有所接触,钱谦益也不相信郑芝龙是大明的忠臣。
答应郑芝龙,一方面是因为他出手大气,能寻来些中原没有的新奇物件,可以帮他装饰与妻子的新居。
二则是实力雄厚,他若是能把海盗头子的儿子教化成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众人眼巴巴的瞧着一个学子,被锤匪带走,而他们还跪在地上,心中说不出来的屈辱。
但为了前途,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听闻那贺今朝就爱杀士绅,胆敢反抗,杀的就更狠。
对于这种善于用刀子讲道理,不用他们那帮儒家道理来讲道理,着实是把这群士绅给吓住了。
以至于城中士绅多数没有参与守城之战,都是大明军队以及勋贵们的家仆。
贺今朝如此行为在外城传开之后,更是叫人诧异。
那些锤匪士卒不来饭馆里吃饭抢掠也就罢了,谁敢向锤匪贿赂,脑袋也得被砍,着实是吓人。
光砍自己人算什么,送钱的也一块砍了。
如此才能让双方都有顾虑。
贺今朝治军严谨之风,立马就被金陵百姓疯传。
锤匪不仅杀明军狠,杀自己人也狠。
当然这件事,还没有传到城内。
贺今朝看着新到任的军需处的人,被轮换了三分之二。
“前面的人是怎么死的,你们也都知道,希望你们好好干。”贺今朝亲自盖着印章鼓励道:
“我希望麾下士卒吃饱,而不是军需处的人吃的满脑肥肠的,今后谁敢如此做,我就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谨遵大帅教诲。”
贺今朝把任命状发给他们,叫他们出去。
搞完了这些事,贺今朝才捏了捏自己的额头,杀自己人这种事,始终不是什么好法子,但又不得不做。
刘熙也是个机敏之人,在基层历练过,也立过战功,可终究被秦淮河给迷了眼睛。
“大帅。”高一功刚想拱手便被贺今朝制止:
“事情已经发生了,屁话就不要讲了,想好了今后勿要再犯才是正事,你我都知道喝兵血的事情一旦出现,危害多大,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明朝。”
“大帅,我今后一定严格要求麾下。”
“好。”贺今朝放下手中的笔:
“南京城算是打下来了,需要我们做的事,还有很多,军队一定不能出乱子,你便带人去巡营吧,我看看怎么哄骗高杰部不立即逃走。”
高一功郑重的拱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