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地处东南沿海地区,是徐州三大郡县之一。若是走陆路南安郡是徐州的第一道关口,行水运就没有这个说法了,船只可以任意停在南安、平鹤、川宝等港口进入徐州。
罗蔓一行人赶到南安郡城门外时,时间和陆盛昨日说的差不多,刚好正午,微红的圆日挂在头顶,青砖白泥垒起的高耸城墙蒙上一层光晕,将近三米透着红光的青铜大门紧闭,城墙瞭望台上的士兵身板挺直,在大家打量这座陌生城池的时候,瞭望台上的士兵也在观察他们。
在士兵看来这些不知从何处来的流民又该让太守大人头痛了,只是他一个守门官兵,可管不了这么多的事,只要不是敌人来犯都用不着他们出手。
除了瞭望台上的士兵,还有在城墙上来回行走巡逻的几队官兵,流民的到来他们也只是随意看一眼,就交接班吃饭去了,安置流民的事自然有其他人管,哪怕新来的几百人看着比城门外的流民状态要好的多。
而被忽视的城外流民脸色苍白身形佝偻消瘦,老人们时不时咳嗽一声,像是对突如其来的冷风的一点反应,小孩子微弱的哭声,如同病猫,女人神色麻木,男人也是一脸呆滞,一阵阵臭味顺着风吹到他们的鼻间,他们躲在草垛里恍若未闻。
这一切都看的罗蔓直皱眉,健康和卫生状况实在是堪忧。
老木匠见怪不怪,感叹道:“你不要觉得不忍心,他们这是没办法,老家回不了,城里又进不去,只能呆在这里混口饭吃,看见那些粥棚了吗?我们被赶走的时候粥棚都撤了,如今来有人施粥已经不错了。”
粥棚是紧贴在城门外墙搭建起来的,四根粗粗的长木棍固定在地面,上面搭上油毡布,棚子里有两口大锅,粗壮的仆妇和侍卫守在那里,罗蔓数了一下,大大小小的粥棚有五个,一共十个排队口,而城门外将近流民将近三千人,竟然没有一个往粥棚去的。
正在纳闷的时候,一个躺在草垛里的老人畏畏缩缩地站起来,冲向一个粥棚,站在左侧的侍卫直接拔刀砍了过去,老人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不躲避直直地迎了上去,只听得刺一声,血雾四溅,面目狰狞的人头滚落在地上。
那些将城门外大大小小的草垛树桩占据的流民们只懒懒地看了一眼,就像是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猪狗。
侍卫杀人没有让罗蔓惊讶,只是这些人麻木的反应让人胆寒,只觉得寒风刺骨浑身没有一点温度。
这里的一切都太反常了。
和安村人原本看到粥棚还有些激动,现在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说一句话。
这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的作风可是之前没有的,也没人告诉他们现在的施粥变成这样了,他们辛苦赶路十公里路,不就是为了赶上中午的施粥吗?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还排不排队?
陈策和陆盛驾着马车,身量要比别人高些,自然将前方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守卫突然杀人无一人阻止,城门口把守的士兵见眼皮都不动一下,他就料想这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策和陆盛商量了一下,既然距离城门较近的地方已经被占了,还不如选一个被风地,远就远了点。如今这情况,他们今日是没办法入城了,只等打听清楚再行事。
陆盛自然没有意见,跟村长罗平说一声后,就组织人各自休整去了。
就在他们收拾地方打算煮饭时,周围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大家寻着声音去看,城墙上隐藏在烽台后面有一个青铜钟,士兵正在撞击青铜钟。
青铜钟被撞击震动传出的声音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流民精神一振,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猫狗,听到特殊的刺激物顿时活泛起来。
只见他们脸上挂着喜悦急切的笑容,动作敏捷地从草垛里拿出自己的碗,男人跑的快率先奔向粥棚,女人抱着孩子也加快步伐,老人踉踉跄跄紧跟其后,每个人手里捧着自己的碗,每个碗都有脑袋那么大。
不一会五个粥棚都排满了人,大家翘首以盼,窃窃私语。
被杀的老人的尸体还停留在粥棚外,没有一个人面带不忍,他被砍落的人头还被一脚踢开,骨碌碌滚在一片瓦砾中。
此时城内隐隐约约有商贩的叫卖声传来,万家烟火的喧闹和城外的压抑阴暗让人心头哽住。
南安郡城墙高耸,烽台更是高的吓人,城墙上一排排巡逻的士兵神情严峻,行走见身上的兵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可能是站得越高,人间疾苦就不再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