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淡淡地瞥了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将零零碎碎的东西往双轮推车上拿。
罗孝彦刚出来就看到张扬兄弟昂首挺胸地出了门,只来得及看他那宽阔的脊背,一眨眼的瞬间两人就消失在门口。
罗孝彦奇怪地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看了好几眼,先是走到陈阿婆身边捏捏六娃的脸蛋,跟陈阿婆说了几句话,就握着木雕到栓着棕色大马的西边靠近墙角陷阱的地方。
这是个小院子,住下十来口人已经非常拥挤,更何况又新添了一辆马车,虽然墙角挖出的陷阱还没有填满,但是也是院子里比较空旷的地方了。
四娃和五娃正在马车附近玩耍。
还好最近天气还不错的样子,今天已经能隐约看到天空中的一轮稀薄的红日,那红日就像在清水中洗涤无数遍之后随手贴在了上空,一不注意就又要隐藏在云层里。前两天的狂风暴雪就像是一场上天开的玩笑,呼呼啦啦地下了一地雪就再也不肯降下半点飞白,也许是老天爷也知道再不管不顾地肆意倾倒,只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埋骨大雪之下。
“怎么不下雪了还这么冷?”罗孝彦呼出一口寒气,将木雕揣进胸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僵硬不可屈伸,只能使劲互相摩擦带来微弱的热度。
有道是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个时候天气回温,积雪融化需要吸收大量热度,人会感到寒冷也是正常的,罗蔓就只能忙一会就歇一会,看着罗孝彦捂着胸口去找五娃。
刚刚他出来时罗蔓也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只威风凛凛的木雕狼,不一会又揣进衣服里。
她知道那是他早就承诺送给五娃的礼物。
当时他狠着心帮她将小狼送走,因此导致五娃低落了好几天,每天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罗孝彦的洗脑太严重,还是他真的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哥哥的责任,应该照顾好弟弟。
而且五娃本来就比较冷漠内敛,比起活泼机灵古怪的四娃他更像是双胞胎中的一个影子,尽管他机灵聪慧,淡漠的一双眼睛时常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人类,在他的眼中身边的大人总是奇怪。
非主流一点的说法就是身边都是一些愚蠢的人类。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点冷漠有点孩子唯一愿意对大人表露出温柔就是饲养小狼的那段时光,可这点仅有的萌芽都被他和她亲手掐断了。
罗孝彦不止一次自责,甚至对她提出想要去大山里把小狼带回来给五娃,罗蔓忍无可忍,只能告诉他幼狼不属于任何人,如果真的是有归属权,那它也是属于狼妈妈的,这种想法不但不切合实际,对于母狼来说他们才不是什么想要照顾小狼的善良人类,他们是刽子手,让他们母子分离的大坏蛋。
罗蔓的这一翻解释成功打消了罗孝彦愧疚的念头,可能是这个事情困扰他太久了,罗蔓只好给他出主意,你不是最擅长做木工吗?木雕也属于木工的一种,还不如做一只狼木雕送给五娃,想必他一定很喜欢。
罗孝彦听了进去,一有空就开始拿起他的工具,从自己收藏的木材里挑挑拣拣才选择出一块合适的料子进行雕刻,期间罗蔓还替他出过主意,不建议做一个幼年小狼送给五娃,还不如发挥想象力雕刻出一个成年版的威风凛凛的山中猛兽,毕竟知道小狼成长成这个样子五娃一定会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他堵物思狼,那不就好心办坏事了?
罗孝彦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就这样背着众人,磕磕绊绊做了好几天才终于将木雕做好。
做好的木雕藏得严严实实,罗蔓想看一眼都难,罗孝彦说这是他要送给五娃的,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能当第一个看成品的人。
这活脱脱的过河拆桥!她当然不乐意,当时鼻子都要气歪了,还要艰难地保持长姐的风范笑着说没事没事哈,我一点也不好奇,大姐就喜欢看你们兄友弟恭的样子。
罗孝彦不知道是真没听懂罗蔓咬牙切齿的话,还是装作没听懂,罗蔓也懒得再理会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官司,不看就不看呗,想她前世什么珍宝没见过,不就是一只木雕狼嘛?!
说是这么说,越不让看罗蔓越好奇,反正粮食都装的差不多了,只有最后的被褥和洗漱用品还没有装进去,那些等明早起床再一卷铺盖放进马车里就行,省的水汽让被褥受潮。
这会罗蔓就假借试试双轮推车装载食物是否会发生大幅度摇晃为借口,缓缓推动双轮推车在院子里行走,走一步停三步,选的位置不近也不远,离五娃和罗孝彦所在的地方就隔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罗孝彦看了罗蔓一眼,也没在意,看到大姐在认真的调试草绳和藤筐的松紧,还想走过去帮忙,罗蔓当作没看见,罗孝彦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脚步。
看二哥愣在原地,四娃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二哥你怎么啦,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罗孝彦回过神,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只木雕,长长的手臂穿过四娃的头顶递给他身后的五娃,“给你,这个是送给你的,你会喜欢吧?”
罗蔓忍不住扶额,哪有这么说的,就是不喜欢也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和好意也只会说喜欢啊。
封闭性提问,差评!
五娃嘴角抽动,二哥总是这样,每当想做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就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明明是一片好心,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感动不起来。
“我...我很喜欢,谢谢二哥。”五娃接过木雕,视线落在手心里刚好被两只手握住的木雕上,嘴边的笑意微微凝固,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压出一片阴影,是它啊...
五娃抬头看看笑得一脸灿烂的二哥,又看看视线一直停留在他手中木雕上的大姐,有些好笑,更多的就像是原本冰冻的心门,突然被撬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