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笼子(2 / 2)

两个小孩就有了奇怪的友谊。

罗孝奉依旧是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地面。

罗蔓内心震惊又有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就说罗孝奉怎么可能这么反常,就算是丰全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以三娃的性子就算发现了,也没有这么迫切想要阻止的意愿。

“阿蔓姐姐,乌鸦哥哥,快跟我进来。”梅莺把门关上,在前面对他们招手。

罗蔓现在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比如梅莺怎么在这?她又是怎么寻求罗孝奉帮助的?这个上锁的门是怎么回事?钥匙又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实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罗蔓跟着女孩进了院子,原本是养猪的棚子现在住进了一匹枣红色老马,棚子对于马来说有些太矮了,老马就躺在地上,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老马拖着的一架马车,车架子随意地扔在院子里,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放在哪儿了。

直到进了屋子,罗蔓才明白,原来那个车里装的是这个啊,怪不得比旁边的车厢要大上这么多。

本该空荡荡的屋子里装着一个硕大的铁笼子。

笼子里的男子一身绯红锦袍,衣襟上绣着缠枝花,眉如远山,眼神寂然,薄唇微微勾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吻。

俊美无双的男子抬头含笑,无视周身的铁笼子,处之泰然。

罗蔓被男人出色的外貌和气质惊艳一瞬,就回了神,不得不说看过娱乐圈这么多俊男美女,这个男人的气质是极其特别的,杂糅着神的纯洁和魔鬼的诱惑。

世人都喜欢劝风尘女人从良,拉良家妇人堕落,可这些都不如看如神佛一样的男子受难让人来的热血沸腾。

心思龌龊的人恐怕当场就要把持不住,可惜,他面前只有对这些无感的罗蔓和年幼不知事的梅莺。

梅莺看不得时慕这样,当场就啜泣起来,“慕哥哥,我找到人来救你了。”

时慕对罗蔓歉意一笑,近乎叹息地对梅莺说:“莺儿,哥哥怎么跟你说的,不能拖累别人。”

梅莺连忙摇头,“不是的慕哥哥,乌鸦哥哥是我的朋友,我们以前就认识了,阿蔓姐姐是个好人,不会拒绝的。我们要打倒丰全,给其他哥哥姐姐报仇!”

时慕没有理会梅莺孩子气的话,这个孩子善良又软弱,别人稍微一哄就把什么解救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不过她倒是还真有本事,在这个档口找来熟人,没有浪费陆盛费尽心机得来的钥匙。

时慕知道自己的外表很有欺骗性,是丰全手里长的最好的。当初他们被辗转卖到定阳县时,其他人都被早早卖了,只有他被丰全当做奇货可居的翻盘筹码,一直留在手里。

谁知道荒年让人歇了心思,大家都自顾不暇了,谁还有心思买奴隶,眼看着他就要砸手里了,丰全急了,开始收拾东西带着手里的粮食货物想要到江南东山再起。

可惜了,在定阳县有人盯着他,他逃脱不了,但是在路上他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要…

时慕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眼前的少女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呢?

看出少女眼里的疑惑,时慕低垂着头轻轻叹息,“我知道你肯定对这一切都很好奇,你曾经和莺儿是邻居现在又遇上那就是缘分,告诉你也无妨。”

罗蔓哼笑,这一听就是麻烦事,可别,她还不想要这个缘分呢。

“莺儿也是可怜,你应该知道定阳县关城门的事了吧?莺儿就是那个时候被卖给丰全这个奴隶贩子的,因为握着她的卖身契,她反倒没怎么受限制,你可以去旁边的屋子看看,那里都是流民的孩子,全被丰全灌了药。”

罗蔓脸色一变,给孩子喂药,多歹毒的心思。

“他跟流民说,这样可以保持体力,吃的少不说,不哭不闹大人也省了心。”时慕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真像为世人罪恶而痛心的佛陀。

“他倒是没敢直接对流民说给孩子喂药,只说孩子都喜欢我,愿意跟在我身边侍奉。”时慕看着罗蔓眼里的清明自嘲一笑,“你也知道我的外貌有些欺骗性,好像这些人都认为长成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心思纯净善良一样。”

后面这句话带着一些真情实感,他时慕不说是个天生的坏种,起码也是个心有城府的人。

“所以,他们全都信了,任由自己的孩子被丰全掌控?可是这样时日一长,孩子的身体坏了不说,跟自己的父母也要生疏了,奴隶贩奴隶贩,他这是要白白得一批免费的奴隶啊。”罗蔓恨的咬牙,这个万恶的奴隶贩子。

时慕有些好笑地看着急迫的少女,还不到他肩膀的少女因为这个消息眼里冒出愤怒的小火苗,看起来生机勃勃,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有生气的画面了。

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时慕安慰道:“也不是全然相信,可是当所有人都这样做了,你又没有反抗的能力的时候,所谓的清醒就是出头的椽子。”

出头的椽子先烂,没有人敢,久而久之竟然也习惯了。

“你是如何打算的?”

时慕面露苦涩,“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总不能一直被药物戕害,你若是有办法,就找人帮忙救救他们。丰全身边没有几个可信的人,他靠的就是捏在手里的卖身契和免费的粮食。”

比如他的卖身契,还有一直被粮食辖制的一众流民。

丰全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雇佣镖局,可他一个下九流的奴隶贩,靠着卖了几个颇有姿色的奴隶哄得雇主开心,谁又真正瞧得起他?

要不是有人恶意践踏他,他又怎么会落在丰全手里。

罗蔓深思起来,总觉得这里还有她没勘破的点,既然没有强有力的打手,只要流民一起反了,杀了丰全抢了粮食和卖身契怎么就被逼到这个地步。

除非?除非丰全背后还有势力支持,只看他带着的这点粮食,他很难养活这一两百人。

想到一种可能,罗蔓问:“你们一直不敢打草惊蛇,是因为丰全只是个打头阵的,后面还会有其他势力跟来吧。”

到时候还没刚翻身当家做主,看到被杀死的丰全,他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时慕有些惊叹,这个看起来瘦弱的村姑,竟然有这样的洞察力,当下也不隐瞒,“定阳县城门一开,丰全就着急带着我离开,他本来也没有多大的实力,偏偏又贪又毒,他走之前留了一些手下在城里收刮粮食,不出几天他们就会带着粮食来和安村,一方面是为了看管我们,另一方面是为了势力汇合,丰全不能死。”

不能死,但是能疯,最好疯的能和那些心大的人分崩离析。

只要他们离开和安村,他们这些人就彻底安全了,既有粮食,又得了自由,怎么着也能活着到江南。

难度很高,但不得不说回报丰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能拿出钥匙,证明丰全那里肯定有你的人,比如说,那个一直在丰全身后的人。”罗蔓挑眉,不想接下这个全靠良心发力的麻烦事。

时慕也不否认,轻轻一笑,“我原本也没想到莺儿会把你们带来,我以为来的起码是那个敢朝丰全射箭的男人。”

到这时罗蔓才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